花落道:“太尉府一向只听天子调遣,其余一概不管。这次也依旧可以坐观其变。”
花太尉叹了口气,道:“便是因为只听天子调遣,眼下才如临深渊。皇上生x_ing多疑,如今又病得反复,许多事情有心无力,x_ing情更是难测,喜怒愈加不定。太尉府哪怕不动如山,也因手握重兵,怀璧其罪啊!”
花落道:“父亲可知皇上属意哪位皇子?”
花太尉道:“自古君王心似海,如何寻得定海针。当今这位从不肯立太子,也从不表露对谁多加看重。大皇子母家无依,皇上便抬举他,却从不骄纵。二皇子聪慧有辩才,皇上便让太傅多培养。三皇子寡言慎行,从不争名夺利,皇上却遣了他去小苍山。谁能知道他这是看重谁。”
花落道:“也就只有洪罗王会认为三皇子去小苍山是被流放了。”
花太尉难得有了笑意,叹道:“洪家这小子心里明白着呢,这便是他的聪明之处。他明白却不肯把狡诈用在这些上面,吃亏也在这里了。”
花落道:“吃亏免不了,x_ing命无虞便好。”
花太尉笑着拍了拍他肩,道:“你们这个几个孩子,只有流水一片赤子之心,你也还剩了一丝天真。为父不知当喜还是当忧啊!”
花落道:“父亲自然是为孩儿高兴。忧的只是流水。他若一辈子在小苍山,也无甚要紧。他若卷进无端的风波,定会遭受铺天盖地的痛击。孩儿不想让这痛击打在他身上,会尽量保护他远离。”
花太尉笑,“所以为父说你天真。你们几人都在小苍山裹了一团,谁是谁早已经不是那么泾渭分明了。朝堂上的人,没有谁会轻易把你们哪一个单独摘出来。你自顾不暇,如何护他。”
他目光犀利,一语道破天机,“为今之计,就是点亮他的眼睛,让他早早看清。他有独挡一面之才,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要让他有独挡一面之势和力。”
花落拱手,恭敬道:“父亲所言甚是。”
花太尉道:“明*你我父子议事,把他也带来。从此便要让他目光锐利如雄鹰,心志坚定如磐石。”
花落道:“是。孩儿替流水谢过父亲。”
第二日花太尉下得朝堂。流水随花落到了书房。
花太尉开门见山,“流水,老夫且问你,若是三皇子和他的众兄弟打架,三皇子不敌,一个不慎就要被打死,你帮他不帮?”
流水道:“要打死人,自然不管是何因由都是要先帮的。”
花太尉道:“若是三皇子和花落打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帮哪一个。”
流水不解,“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花太尉不答,只道:“老夫再问你,若是三皇子和山灵毓联手打花落,你帮谁?”
流水道:“自然是花落。不过他们怎么会打得你死我活?”
花太尉继续问:“若是洪罗王和三皇子打架,洪罗王x_ing命攸关,你救是不救?”
流水:“当然要救?”
花太尉道;“如何救?”
流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花太尉拔剑,指向排兵布阵的演习沙盘,道:“此为边关,洪将军所在,洪罗王自然也在。”
他剑指北方高地,道:“这是皇宫,三皇子所在之处。”
剑尖下移,“这左边是丞相府,山灵毓所在,右边是太尉府,花落所在。”
他目光利如短剑,刺向流水,道:“这就是他们要打架的原因。”
他手持利剑,沉声道:“皇上病重,皇子夺位之争一触即发,成王败寇,荣辱x_ing命全在上面。皇子们拿什么来夺位?你若帮三皇子,要怎么帮?”
剑指边关,“洪家世代忠臣良将,自然向着君王。若是三皇子输了,洪罗王不会眨一眨眼睛,若是三皇子赢了,洪家仍旧忠于天子。而洪家功高盖主,新帝上位无分寸功绩,如何不胆战心惊,想方设法打压?洪罗王要如何全身而退?你要如何救他?”
剑指丞相府,“丞相府二十年如一日把持朝政,左右天子决策,树大根深。若得丞相府拥护,便得了半壁江山。你且猜一猜,丞相府会帮谁?若是丞相府帮着别的皇子打三皇子,你帮三皇子不帮,怎么帮?若是丞相府帮着三皇子打别的皇子,必定有条件,你可知,这条件又是什么?”
他不给流水一丝喘息,继续手指自身,道:“太尉府,手握重兵。洪将军也需听调,丞相府也要忌惮三分,天子更是日夜睁大双眼看着,唯恐生变。可谓是又香又臭,里外都难做人。这种境况,你帮还是不帮?”
流水被一连串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第一次在心里明明白白看见了自己的天真。再不能被花落的三言两语好心安慰,掩耳盗铃只道是真情真x_ing。
虽然不合时宜,流水还是心里感叹,花落对他可真好啊。
花太尉道:“朝中局势比这个复杂得多。我只是把和你有所牵扯的几个人,他们身后的几方势力明明白白摆在你的面前。你眼睛看着,耳朵听着,这些事不会更简单,只会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