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番外——堇色ivy【完结】(16)

2019-03-26  作者|标签:堇色ivy

我陪他在输液室坐下来,看护士替他插上针。头顶的盐水瓶正通过输液管,一滴一滴缓慢的流进他的血管里。

泽年再抬头时,我看到他两眼发红,浑浑噩噩的模样,就像刚刚大哭过一场似的。为免他冷,我在医院附近的超市给他买了一条毛巾毯,盖在他输液的左手手臂上。

墙上的时钟快要走到11点,江仲彦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在哪。

我和他讲陪朋友在医院,来不及回宿舍,他没有多问,只叫我自己也注意,完事了早上早点回去。

“你回去吧,我这儿没事。”他大概是听有人电话找我,于是让我回去。

看到泽年靠在椅背上的模样,我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行了吧你,就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杨生可得把我宰了。”

我是有意提到杨生的,他听了之后也就不接话了。

其实,送泽年来医院的路上,我不止一次萌生过给杨生打电话的念头。可是最后,这个稍纵即逝的念头很快就被心里另一种不可知的力量盖过去了。

我在心里说服自己,两个人闹得再不开心,也不能这样不管人死活。一个都烧到了39度,还不闻不问的,杨生太过分了。是的,我心中如此认定,他对泽年不好。所以,今天的我,便不算是耍小聪明。

第十四章

“他的那个世界,是我看着他和杨生一起堆砌起来的。倘若他过的好,我便不觉得有什么苦,可是现在要我看着他难受,我却办不到了。”——庆培

或许是那个人太脆弱,所以才需要有人时时刻刻向他证明爱——证明这爱,并非同情,也并非怜悯,而是真金铁打的炽热真情。而李泽年的脾气软地像是一根从水里捞起来的火柴,怎么都擦不着。面对一切不是抱怨的抱怨、不是责难的责难,他在沉默之后总会退一步,拉住生生的手,真心诚意的说一句:对不起。——尽管大多时候,他并没有犯错。

他很清楚,很多时候,人说“对不起”并非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而是在努力挽回一些重要的什么。

他们就是这样,一个百般挑剔,一个万般迁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在关系僵持的第十八天,泽年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需要一场倾诉衷肠的谈话。

晚上到杨生寝室的时候,杨生正坐在桌前打怪,而小胖他们三人正准备去酒吧通宵看球。他们现在行动已经不再找杨生一起了,因为谁都知道,他要和李泽年在一起。

只是草草的打一个照面,那三人就态度冷淡的推门而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与以前相比,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李泽年知道。

这一刻,安静的宿舍里再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游戏里打打杀杀的音效和快速点击鼠标的声音。

他们就这样沉默了十多分钟。

“……生生。”

“干嘛?”

面对头也不回的人,李泽年皱了眉头,“你可以停一下么?”

画面中被杀死的人物惨叫着倒了下来,杨生叹了一口气,转过椅子面向李泽年,“说吧,我听着。”

他一脸的淡然,微微眯了眯眼睛的样子,仿佛是在等李泽年开口。他想看看这个嘴笨的家伙究竟能说出些什么来。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大的问题。”

“嗯,什么问题,你说出来听听。”

“……”他感觉自己已经处于下风了。或者说,在与杨生的任何一次对峙中,他从未赢过。因此,只有低头认错的份,不论在见到那个人之前,他是怎样坚定地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毫无过错。这种憋屈的感觉和杨生那平静而理直气壮的样子,真让人火大。

“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学生会也好,其他事也好……”泽年试图一口气把心里的那些想法全部拼接起来,但撞上杨生定定的望着自己的眼睛时,底气又泄了一半,“……我是说,我也有我的生活,我的朋友。现在的这种相处模式,反而是病态的。”

杨生坐在椅子上,看他不再说话,于是接话道:“那你想好应该怎么解决了么?”

因为爱他,所以想多一点时间在一起,这又错在哪里?想到这里,李泽年摇了摇头。

“是要分手吗?”

听到这句话,即便此刻的大脑再迟钝,都被逼得恍然清醒过来。

他抬起头,看着如此轻巧的说出这句话的杨生,拳头都不知不觉握紧了。

“所以说,你来,是要跟我分手了吗?”杨生又问了一遍,直视的眼睛认真又悲哀。

“为什么你的想法总是那么消极?”

面对泽年的质问,杨生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说:“十八天了吧,本来还以为三天就是极限了,现在已经整整六倍数了。”

“为什么不来找我?”比其刚才的问题,李泽年更想知道这一个的答案。

“你后悔了吗?”和我在一起。

“……”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放低姿态撒娇讨巧?

紧紧的握住的拳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松开,李泽年撇过头,几乎是恶狠狠的回了一句:“谁后悔了。”

彼此都觉得一起看球聊球的日子没心没肺,可是开心自在中却好像缺了些什么,于是才一起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情我愿,说什么后悔,笑话。

坐着的人好像隐隐约约的笑了一下,然后说:“哎你知道吗,上周五我回家之后,晚上一个人喝多了,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结果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在医院。我妈说晚上有点发病了,叫了救护车的。原来叫这个还要自己出钱的,我还以为……”

李泽年打断他,吼起来:“你是不是神经病啊?这么喜欢喝,喝死算了!”

杨生又笑了。走到他面前,背靠着宿舍的床,“这么生气?”

“……”就快被他气死。

“你就这么想跟我长命百岁白头到老啊?”他开起了玩笑。

李泽年却不吭声了,顺着那人揽在自己脑袋上的手靠向他肩膀,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又听杨生说起来,“三四年之后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还十几年几十年什么呢,缥缈。”

面对这样一戳就破的事实,什么都做不了,李泽年第一次觉得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竟然这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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