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你。”
夏庭晚忽然说。
不知为什么,那几个字脱口而出时,他却觉得心口发酸。
他不会再让苏言哭了,永远不会了。
他在心里发誓。
苏言愣住了,他随即把夏庭晚搂在了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夏庭晚的背脊,低声说:“小家伙,我有事和你说,工作上有点急事要处理,我明天早上的飞机,要去趟国外。”
夏庭晚猛地抬起头:“这么突然?”
“嗯,”苏言点了点头,沉声说:“还不知道要去几天,要看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夏庭晚忍不住环着苏言的脖子垂下眼帘,他心里说不上来的不舍。
或许是温子辰那个问题——“你们的事都解决了吗?”让他有种微妙的不安,他真的好想和苏言好好在一块儿,他不舍得苏言离开他,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的宝贝,乖。”苏言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你好好的,脚还是要注意,别叫我担心。”
“嗯。”夏庭晚勉强打起精神,他这次出奇的听话,用脸蛋磨蹭了一下苏言的下巴,小声呢喃着说:“我等你回来。我这段时间会好好琢磨剧本的,苏言……咱们会视频吧?”
“嗯。”苏言点头。
“那……”夏庭晚怯怯地抬头看苏言:“你还会给我写明信片吗?”
他好久好久没收到苏言的信了,过去的那些情书他都搬去了天澜阁珍藏了起来,数量一直停留在138封。
“会写的。”苏言很好看地笑了。
第二天的清晨,苏言在最后检查自己随身带的小皮箱,夏庭晚竟然也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了。
苏言吃了一惊,摸了摸夏庭晚的脑袋说:“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我……”夏庭晚刚开口就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他眼里泛起了迷蒙的困意,但还是说:“我想送你。”
苏言噗地笑了:“你可从来没送过机。”
他虽然是无心之言,可夏庭晚听了却忽然觉得很羞愧。
他出外拍戏时,只要苏言没在忙工作,一定亲自去接送他,无论凌晨还是深夜。
以前总觉得那都平平无奇,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多少次忙完工作疲惫地回到H市时,下飞机就见到苏言在等他时,他总是感到安心。
可苏言出差,他却既没送过,也没接过机。
“我以后都会送你的。”夏庭晚看着苏言小声说。
苏言的眼神有些复杂,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庭庭,今天不用了,太早了,而且路上我和秘书还要理点文件,顾不上和你说话。”
他说着把夏庭晚横抱起来,又温柔地放回了温暖的被窝里,他伏下身,吻了一下夏庭晚的额头,低声说:“宝贝,我也想你。”
夏庭晚忍不住握着苏言的手,过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开来。
第二十八章
苏言不在的这段时间,夏庭晚前所未有地用功起来。
他每天都尽可能地浸入在顾非这个人物的状态里,哪怕是在香山的家里和容姨他们交流,也用手比划。
虽然每天都很不方便,可是容姨他们知道他在找状态,也都很有耐心。
秋天正在一天天离开。
H市偶尔突然降温时,凛冽的严寒让街上的人们都突然穿得厚实起来。
夏庭晚一直挺怕冷的,出门都戴了个羊毛帽,再戴上墨镜,脸就遮盖得比较严实,所以倒也不太课能被人认出来。
他有一天去7-11买烟,一时之间竟然太过于沉浸在顾非的世界里,买烟时也用手势比划了起来。
店员头也不抬,按照他手指的方向随手拿了一包红万宝路扔给他,夏庭晚忽然有些较真起来,他明明指的不是这一款。
他用手按住那包烟,又执拗地指了指摆着的黑冰爆珠。
“你干嘛啊?”店员有些不耐烦地瞟了夏庭晚一眼。
夏庭晚指了指那包红万,摇了摇手指,又推了回去,他仍坚持着不肯说话。
“谁知道你要哪个啊?”年轻的店员不客气地甩了一句话出来,转身噼里啪啦拿了几包不同的万宝路下来,毫不客气地扔在夏庭晚面前:“喏,你自己挑行了吧。”
夏庭晚低头挑出了自己想要的黑冰爆珠,低头拿钱的时候,又听到店员嘀咕了一声:“烦得要死,后面还有人等着呢,也不知道是真哑巴还是假哑巴。”
夏庭晚猛地抬起头盯着店员,可是店员却看都没看他,只是熟练地把找回来的零钱一把塞给了他。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排着的几个人,他们都用很淡漠地眼神看着他,虽然倒也没流露出多么不耐烦,可是他却还是忽然觉得自己的脸都因为难堪而发烫涨红起来。
他在众人有些微妙的眼神注视着,走出了7-11的店面,第一次竟然觉得自己如此的格格不入。
他虽然并不是真的哑巴,可是却忽然第一次切身地感觉到了,在这种时刻,失去语言的能力是多么的无力。
把万宝路揣在口袋里走出去的时候,夏庭晚站在街道上,有些出神地看着面前匆匆来回走过的人们,并没有人多看他一眼,他感到渺小,又有一点孤独。
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丝真正的顾非的灵魂。
在瑟瑟秋风里,他掏出手机,若有所思地打了两个字出来,“失语”。
失语,或许不仅仅泛指个人沟通能力的缺失。
一个哑巴的人,更深一层的悲伤,是在人与人的交际中,在社会中,也彻底地失语了。
他忽然想到《寻》——
顾非刚来到北方的大城市寻找徐荣,他费力地听着北方的口音,在美院里来回走着,他不知道该去问谁,也不知道从何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