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浅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她的难看是在衡量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些让沈双伤心的话。
于是，肖浅选择先来一个铺垫。
“你还记得我和你一起住之后，有天晚上你说看到我离开了公司，我却跟你说还在公司加班的事情吗？”
“记得。那是你第一次这么直接地骗我。”沈双的眼神里的怒气像是从十几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来的。
肖浅淡淡地对着沈双笑。
“那天晚上，我离开公司之前接到了我妈妈的电话，她说她来了A市，还带来了一个叫做余阿姨的人。”
余阿姨？
沈双听到这三个字，有着不好的预感，她能清楚地读到肖浅眼神里面的躲闪，她也很自然地就清楚了，这个余阿姨，指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余琴。
肖浅看到了沈双的神色暗了下来，“我不想你面对这些，所以我跟你撒了谎，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我公司楼下等我，看着我走。”
那时候，肖浅和沈双只是短短的，安静的过了三、四个月的好日子。
肖浅的银行工作经验并没有给她增添任何求职的筹码，一个银行的小职员能有多大的本事，很多公司都对这样的工作经历不屑一顾，没办法，肖浅只能找一些相对门槛低的工作。整天在人才市场的逛来逛去，最终只让她找到了一个产品销售的工作，看人脸色，陪笑脸，这对肖浅来说，其实是个很别扭的活。但是要在A市这样的大城市生存下去，要放下的事情其实真的很多。
不过，好歹也是安稳下来了。
高希搞学术的，收入不是很可观，许文阳在律所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前景不错，加上家里的贴补，两人的小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沈双和肖浅虽然没有高希和许文阳那样的生活水准，但摆脱了两地相思的境况，连工作都变得有趣了起来。即使是再苦再累，只要能在一起，就是值得的。
肖浅怀着大难临头的心思去见了刘珊和余琴。
两个妈妈找了家有点小情调的西餐厅，穿着优雅得体的衣服，在餐厅的角落选了张比较安静的桌子，两人坐在肖浅的对面，点了三份八成熟的牛排。服务员给她们送上了三杯柠檬水，两个妈妈不约而同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肖浅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刘珊先将杯子放下。
“我和你余阿姨今天来的目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肖浅只能装傻。
余琴的杯子也放下来，她对着肖浅笑了笑。余琴的眉眼里面都是沈双的样子，肖浅不自觉地在想，十几年后的沈双可能就是这般模样，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余琴的见到肖浅的笑意，笑着轻哼了一声。
“我有个女儿，现在和你住在一起。”
肖浅听到余琴的话，整个人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余琴右手抬了起来，在肖浅面前做了个示意禁止的动作。
“我想让你离开她。”
刘珊听余琴这么说，忙在一旁，不停地点头。
“阿浅，你就听你余阿姨的话。”
肖浅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演电视剧，正被对方的妈妈要求远离，不知道沈双的妈妈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余阿姨，我离不开她。”
“这么说，沈双是我的女儿，我和她爸爸并不想因为你和她这样无稽的事情乱了家里的情分，所以，那年她回国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告诉她我们去机场接机了。”
肖浅的眼睛瞪大了。
“当年你们就看到了？”肖浅问出这句话就感觉到自己的可笑和后知后觉，原来沈双的父母早就知道她们的事情，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说糊涂。“可是你们没有说，也没有办法阻止沈双和我在一起。”
“我当初以为沈双只不过是年轻不懂事，所以和她爸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现在不同了，我不能让沈双任- xing -下去。”余琴脸上的笑意完全退去。
“余阿姨，你应该和沈双说。”
服务员推着餐车，三份牛排滋滋地放在了三人的面前，却没有一个人拿起了刀叉。
肖浅笑了笑，“还是先吃吧。”
“我不想让沈双难过。”余琴愣了一会儿，口气软了下来，变得有些语重心长。
刘珊抓住肖浅的手。
“阿浅，两个女人怎么可以在一起。”
肖浅挣脱开刘珊的手，似笑非笑，欲言又止，摇着头，不赞同。肖浅拿起刀叉，小小地切了一块肉，送到嘴里面。“也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就不可以了。”
余琴听肖浅这么说，整个人都绷不住了，她本想着要保持优雅，能够让肖浅离开沈双，但显然，她就是想错了。“我和沈双的爸爸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沈双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和她爸爸将不再当她是女儿。”
肖浅内心一恸，她回忆起沈双和她讲起小时候，讲起父母那种眉飞色舞的样子，她有些害怕，要是真的因为自己让沈双没有了父母的宠爱，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给予沈双比她父母更多的宠爱。“沈双和我在一起很开心，有什么比女儿开心更重要。”
刘珊在一旁搭了腔。“阿浅，等你悬崖勒马，以后有了家庭，你就知道现在的决定是多么的荒唐。”
肖浅还想要反驳，但是余琴在一旁低低地说了一声。
“我和沈双爸爸给她找了个很好的归宿，你要是真心喜欢沈双，就不应该让她没有选择。”
“等等。”沈双一脸无法置信，“你是在和我说，当年是因为我妈妈的这些话，你就决定放弃我，你就认定我没有把你看得比我父母更重？”
现在的沈双不知道，但是当年她确信，如果真的让她在肖浅和父母之间选择，她选择的会是肖浅。
看着沈双有些颓然又有些不相信的神色，肖浅无奈地摇了摇头，她默默地朝沈双挪了过去，伸出右手，覆上沈双的左脸颊，她的右手小指指腹轻轻地扫过沈双的左耳，她的拇指指腹在沈双的脸颊上摩挲着，“这几句话自然没有动摇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