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太阳很好,她从大树后面看过去,看到了唐蔺的侧面,她觉得真好看,心也跟着扑腾了起来,像只不安分的小鸟,展着翅欲往外飞,她就这样呆呆地直直地看着,高兴得想要跳出去跟唐蔺问一声好。
那种悸动如此刻一模一样,她反复地想着,彻夜难眠,让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在意。她在意唐蔺,她想时时刻刻看到唐蔺,她想见唐蔺微笑,她想上前与唐蔺说话。现在她想不顾一切跳出为个房间,跑到隔壁敲开唐蔺的房门给她一个拥抱,她想早上起床继续给唐蔺做早餐,晚上睡前给她一个晚安吻,她想将所有的美好的一切再次以秦阮的身份给唐蔺,而不是吴秀秀的替代品。
那头的唐蔺也没睡得踏实,那年秦阮给了她一把伞,总算将她从卑微的身份里解救了出来,她原本以为只要安静陪伴秦阮就好,可并未发现秦阮的心里压了太多的事,反倒让秦阮自己站在了劣势位置,担惊受怕,就怕万一有那么一天。
她将太多的感情给了吴秀秀了,反倒忘了从未给过秦阮哪怕一丁点的安全感,甚至早前喝醉了酒,她还会叫错名字。清醒后自己虽然知道自己混账,可秦阮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从不提起,她便也提心吊胆地放下了。
终于将这种话说出口时,唐蔺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秦阮,是生命里不可或缺,是心头里的一块肉。
张谦跟唐蔺说起吴秀秀的话时,唐蔺也仔细捉摸过,或许从前吴秀秀是自己心上的一块肉,可剜去之后填补上的叫秦阮,并且随着年月的增长,秦阮早已长成了自己心头肉的一部分,反倒是从前剜掉的那块吴秀秀,早已随着时间变为了腐朽。
还在唐蔺仔细掰扯着从前的事时,门铃响得十分突兀,她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打着呵欠跻拉着拖鞋,等一看到门外的人时顿时怔住了。
秦阮抱着枕头抬头看向唐蔺:“我有些睡不着。”
她穿得单薄,就一身长睡裙,长发披在肩头,肩又窄又小,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唐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忙将她拉进了房间。
等进了门时唐蔺才发现秦阮赤着脚,白嫩玉脚什么也没穿,纤细得紧。
她皱着眉头上前一把将秦阮打横抱了起来,吓得秦阮瞪大了眼睛手下一通乱抓,抓破了唐蔺锁骨上的皮,她低头一看,微微浸了血,抿着唇也不敢说话。
唐蔺将她抱上床,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锁骨:“行,明天上班指不定被他们怎么八卦。”
秦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蔺爬上床将秦阮一把揽进了怀里:“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阮阮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快点睡吧。”
“我没乱想,我就是……唔,兴奋得睡不着。”
唐蔺低头,正好看到秦阮在她怀里仰起头来,眼睛大大的,亮亮的,里头还有星光在闪,看得她心头一荡,的确是给兴奋的。她低声笑了起来,吻上秦阮的眉心:“我也是。”
“阮阮我跟你讲个事吧。”
“嗯?”
“也许你不知道,其实咱俩很早以前就见过了,在你读初中那会,刚好,我在你隔壁的学校,我每天跟你坐同一班车去学校,我坐在你斜后方……”
☆、挑衅
唐蔺的高中时代可以说过得十分无聊乏趣,每天的日常除了上下课,便是打量上下车的乘客。
秦阮是在她无聊之下数上来的第17个乘客,乍一看到秦阮,唐蔺的眼睛都直了,的确是她喜欢的类型,大眼睛柳细眉,长发披肩,带着耳机漫不经心地瞥了周围人一眼,然后找了个位置坐在了自己的斜前方。
车行驶起来带出的风刚好扫过秦阮的长发,花香味顺势飘进了唐蔺的鼻翼,夏日午后的疲倦登时一扫而空。
唐蔺抬头,刚好能看见秦阮打着盹,脑袋一点一点如啄米的鸡崽。
阳光洒在她的周身,让唐蔺第一次觉得这段行程好似没自己想象中那么无趣。
可秦阮有自己的世界,她看不见周遭的人,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唐蔺几次三番想上前,都被秦阮那冷漠的侧脸给打了回来。
直到自己毕业,她也没能搭上话。甚至于在毕业前的最后一天上学路上,她竟是连见也没见过秦阮,这种失望一直延续到了自己上了大学。若不是当初正与吴秀秀撕脸,想必秦阮上前来跟自己说话她会高兴地跳起来。
很多次唐蔺也反反复复地问过自己,当初怎么就对秦阮这么关注,甚至于恋恋不忘,直到多年以后再见到秦阮,她都能一眼认出那个冷漠地带着耳机的小姑娘来。
秦阮只能算自己喜欢的类型,那种乖巧的,温和的,眉目间自带笑意的。
她更喜欢吴秀秀那样的,狡猾的,算计的,心思深沉堪称对手的。
若不是秦阮生硬地闹了进来,也许唐蔺会一辈子认为,适合自己的,只能是吴秀秀。可当秦阮真的踏进了自己的领域,她才在漫长的时间里明白透彻,吴秀秀,只能算做对手的欣赏,而秦阮,是贴合自己口味的茶盏。
“你那时每天上学都会戴一对白色耳机,然后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不搭理别人就呆坐在那儿打瞌睡。”
秦阮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唐蔺的话,确有其事,可记忆里却扒不出唐蔺这一号人物,只得又点了点头:“那可能那个时候你太丑,不然我不可能注意不到你。”
“……”
刚刚想脱口而出的“那时候你很漂亮”立刻就堵在了嗓子口,唐蔺挑着眉头从上往下扫了秦阮一眼,努了努嘴没有搭理这个没见识的小姑娘。
秦阮却没完,又仔细地回味了一番唐蔺的话:“我当年是看你颜好才给你递伞的,如果你高中那会颜值高,我可能就注意到你了……”
“不对,按道理说你先遇上我,怎么就跟吴秀秀扯上关系了?你不应该先来勾搭我的吗?”秦阮本来迷迷登登地,可一将心思转到这儿来,立马清醒了过来,从被子里爬了出来,脸对脸杵着瞪着唐蔺。
唐蔺眼神闪躲,轻咳一声:“还不怪自己胆儿小吗,你这么高冷,我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