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苍允?
那太不值得。这个人,这条命,迟早是她的。到时积年恩怨一并清算,自然有他报应不爽的时候。
萧歆然渐渐平复下来,将盛着安林尸体的格子,轻轻合上了。
剩下的事情我会做好,你,安息。
两天后的清晨,萧歆然终于接到了严勋的消息,消息中称,一切妥当。
一份重要文件洋洋洒洒写了很久,终于完成最后一个字。她将文件存入邮箱,设好定时发送,合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看向车窗外熟悉的街景,悬了两天两夜的心终于妥帖放了下来。
司机将车开到车库停好,她下车,进电梯,上楼。
女人不在。家里晨光熹微,静得有些反常。
她无暇顾及,只是松了口气,便开始着手收拾行李。她的动作十分迅速,不过十分钟就将一个小箱子整理好,拎着下了楼。
“去无名茶铺。”她吩咐司机。
车缓缓驶出车库,逼仄一角走出一个高挑的影子来,站在灯光所不能及的黑暗处,一双深邃如夜的眸子,静静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尽头。
无名茶铺安身于中央商务区的高楼大厦间,古香古色的牌匾上“无名茶铺”四字是萧歆然亲笔所书。木质的门和篱墙看上去与这个钢筋水泥的时代格格不入,细节处却无不透露着精致的讲究。
店铺门口日日车水马龙,行者匆匆而过,很少有人愿停下脚步进去小坐片刻。匆忙的时代里,慢节奏的茶铺少得青睐,店主也不甚在意,店铺依旧日日开张,仿佛只为那少有的几个知情识趣的人而开,又仿佛只为自己而开。
这天一早,天光未明,正是店铺最为清净的时候,却有一辆黑色跑车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径直向店铺走去。木门被利落推开,发出“吱哑”的声响。寒风吹过门口一串风铃,清脆冷声响彻茶香四溢的屋子。
男人进了门,在门口停住脚步,四下打量。
仿佛世外桃源般温暖静谧,屋子很开阔,入眼皆是翠色。茶几是树桩形状,上面摆了琳琅茶具,清晨无客,却有茶香。顺着氤氲雾气看过去,一张略大些的桌前,兀自坐了一个淡雅的女人,长发未绾,一头墨色笼在水汽中,连同容貌,一并看不清晰。
男人有片刻的发愣,一瞬间竟有种穿越了的错觉。
“是苍先生么?”女人注意到来人,淡淡问道。男人这才回神:“苍老板事忙,托我来问小姐一句,三天之后,是否仓促?”
女人并未答话,却将茶杯往桌上不轻不重一放,发出一声沉闷声响,似乎并不愉快。男人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钟小姐……还请务必给个准话。”
女人抬了抬眸,轻轻哦了一声,又道:“过来说话。”
男人忙不迭迈步过去,皮鞋踏在洁净的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等到了女人桌前,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垂下头,听候吩咐。
女人缓缓抬起头,眸色冰冷似雪,男人虽垂头未见,仍感觉到有一股凌厉气势压过来,不禁吞了吞口水,局促站着。
“你家苍老板,心真急。”女人轻声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却深邃神秘,令人捉摸不透。这一副暗透威慑的神情姿态,似了萧歆然三成。
“是……是……”男人小心应道,“小姐,那这三天后……”
“三天后么,自然可以,不过……”女人细细看着他,眉梢眼角缝上了一抹轻佻,手已贴上了男人的西装一角,“让他亲自来。”
男人猛地抬起头,对上女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蓦地笑开来:“你还是这么敏感。”
女人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却站起身来贴上去,纤纤细指捏住了男人的下巴。这姿势看起来暧昧又过分,男人却只是笑,由她动作。
“这张脸,难看死了。”她手下利落动作,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就顺着手指脱落。面具背后是一副英俊的男人面孔,剑眉皓齿,鹰眼含笑,静静地望着她道:“跟那女人做事做得久了,怎么学来了这一套?”
女人神色一僵,脸上显出羞恼,随即一个倾身,将自己送入了男人怀中,红唇贴上了他的唇。男人伸手揽住她,静静与她接吻。
“阿允……”女人含着他的唇,喃喃道,“你说,我们这样,好么?”
“难道钟小姐不愿与我……”剩下的话埋没在女人新一轮的吮吻中。唇齿间是浓浓的爱意,女人眼神渐渐迷离起来,男人眼神依旧冰冷清澈。
“露儿,你家卧室在哪?”男人突然严肃问道。女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摇头不语。
“我太久没来,露儿竟然和我生疏了呢。”男人故作惋惜道。女人缩在男人怀里低眉浅笑:“许久不来,你竟然不知卧室在哪了,到底是你生疏了,还是我?”
话音未落,身体就被打横抱起。男人的声音稳稳响在头顶:“那就来看看。”说罢便迈开步子向内室走去。路过门前时,女人伸手在墙上的开关处摸了一把,茶铺卷帘门缓缓落下,就像未曾开张一般。
一场酣畅淋漓,就这样发生在最应清心寡欲的早晨。城市里冰雪未融,风中夹带了刺骨冷意,卧室内却如沐火海,被炽热滚烫的温度恣意侵袭。女人缩在男人坚挺的胸膛处,低低喘息,眸中沉静早已乱了方寸,化作一派柔软迷蒙。唯男人的神色依旧平淡,墨色眸子里藏了深不见底的算计,令人难以捉摸。
“露儿……”男人低声唤她,声音似深沉海洋,令人忍不住要沦陷。
女人轻声应了,勉强抬头,对上他安静目光。
“那批货,到了么?”男人问出的却是这个。女人的眸色黯淡下去,冷道:“到了,你今日就可以带走。”
“那你呢,我可以带走么?”男人俯下头,吻了吻女人的前额。女人偏头一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