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儿时最为幸福的时光里,有妹妹,有父母,有祖父,她享受过亲情;在之后的种种变故中,父母双亡,祖父无力自保,妹妹尚且年幼,她不得已生活在压力和仇恨中,苦苦挣扎,却无人救赎。之后祖父去世,她踏上步步为营的生活,仇恨淡去,心也被坚硬冰冷的外壳层层包裹。这个女人,恰是在此时闯入她的生活。
很不合契的时机,她却很快为她打开了心门。一向慎独却愿意与她同居,一向寡言也常常同她多说几句。明明是高高在上惯了的人,却肯洗手作羹汤,为她过一个虚无缥缈的生日。
她忘记她是怎么发现自己红鸾星动的,也忘记了彼时的纠结与苦恼,却直到陡生变故、二人兵戎相对,她都始终记得,要护她,要爱她。
当时那段难熬的日子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完完整整拥有她,或是被她拥有。可最难开始的爱情,往往是最为稳固的爱情。
然而最为稳固的爱情,也逃不过一个天定的结局。
女人问过她悔不悔,她亦问过女人同样的问题。
悔不悔?
如果有一天,她们终究不能相伴相守,悔不悔?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甜蜜与苦涩,都成为遥不可及的回忆,悔不悔?
如果有一天,她们天人永隔,捧着一抔黄土泪洒坟前时,悔不悔?
到那时,此刻的温柔缱绻,都会化作利刃,摧毁掉彼此最后的信念。
但不论何时,忆及彼此,忆及此刻,也无怨无悔。
女人纤长的手指抵着她最为脆弱的阻隔,美到醉人的脸颊泛着淡红光泽,晶莹汗水濡- shi -了墨发,深沉如夜的眼眸里晕开的温柔深情款款,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下一刻,最后的屏障烟消云散。
她长长的睫毛抖个不停,滚烫的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但仅有一行。她很会控制情绪,所有的苦涩都被化作叹息,埋入心底,谁也无法窥探一二。
女人愣愣地看着她滚落的泪痕,歉然去吻她眼睑:“弄疼你了?”搂住她的手伸过来替她拭泪,埋入她身体的手也停下爱抚,小心翼翼地往回退。
“别……”她突然毫不矜持地按住女人光洁的手臂,环住女人的手用了不小的力气,似一个即将溺毙的落水者,紧紧抱着一根能够救命的浮木。
滚烫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女人肩头,带着灼然- shi -意。女人感受到沿着肩头滑落的她的泪,闭了闭眼,似乎对她的伤心格外在意,但很快又张眼去哄她:“好,都依你。”声音也温柔到极致。
她柔软的腰身轻轻动了动,乖巧迎合着女人的动作,一双眼水波荡漾,迷茫而又无助。
女人感受到她的配合,于是继续极尽所能疼爱她。又是一番抵死缠绵,直到彼此筋疲力竭,也不足以将爱意宣泄千万分之一。
夜深了。
月色透过落地窗前的薄纱,落到两个交缠在一起的漂亮的身子上。
有女人轻柔的声音飘出来:“睡吧,做个好梦。”
又有萧歆然低低的应和:“你也要……好梦。”
女人更紧地抱住她:“都听你的。”
怀中人满意地合上了眸子,沉溺在偌大人世间最让她眷恋和心安的一隅,从未有过地沉沉睡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平淡的日子从深春过到了盛夏。
入夏后,萧歆然带女人住回了老宅。老宅四周林木成荫,比之城区的公寓更为凉爽惬意,也更具情趣。唯一的缺点是距公司太远,于是萧歆然的办公地点,就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家里。
女人会帮她处理一些事务,但基本上以捣乱为主。总有什么新花样让一向沉迷工作的萧总裁心痒难耐,将工作暂搁一旁,而等她回过神来,做了一半的工作往往已经被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了。
她对此哭笑不得。
今天的新花样,来自一场赤裸裸的挑衅。雨后夏日难得清爽,女人提议运动,让她随便挑一个项目,同她比一比赛。
老宅的健身室里有个乒乓球台,萧歆然本着简单方便的原则,挑了个乒乓球。恰好来给她送文件的严勋被拉着做裁判,托着差点掉下来的下巴战战兢兢地站到了球台旁。
作为从小在世家中培养起来的孩子,全面发展简直是最低要求。萧歆然袖子一撸就要开始,黄色的小球刚被抛到半空中,一直面色不自然的女人终于开了口:“等等!”
萧歆然被她闪得想翻白眼,勉强忍住,抬手捞住了球,等着她的下文。
女人淡定陈述出一个事实和一个请求:“我不会打乒乓球,能不能换一个?”
萧歆然:“……”
严勋:“……”
当天晚上,萧歆然终于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关了电脑伸个懒腰,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沙发上书盖着脸睡着了的女人身边。
伸了伸手,又收回来,带着恶作剧般的狡黠神色,一下子将自己投入了女人的怀抱。
让她没想到的是,女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书依旧盖在脸上,只是垂在一旁的手慢慢抬了起来,精准地握住了她的腰身。
萧歆然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无语地将女人脸上的书拿开,捏了捏下面笑得灿烂的脸颊:“坏透了。”
女人挑了挑眉,搁在她身上的手在敏感部位不老实地一揉,她立时身子一僵,受惊般躲开了。
“这才叫……坏透了。”
萧歆然:“……”
女人放开了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转而揽着她的肩头。萧歆然慵懒地靠在她怀里,闷闷道:“白天的比赛算你弃权,惩罚你还记得吧?”
“嗯,任你摆布么,好说。”女人应得十分痛快,“想让我做什么?”
“让你一直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