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荣的事,也是你的事。”
不用猜,女人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萧歆然沉默了几秒,淡淡嗯了一声。
“你和薛子陵,结婚吧。”女人的声音清淡似水,从中听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萧歆然张开眼,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一言不发。
“你想要更大的发展空间,而钦荣已处在顶峰,给不了你。薛氏才是当下真正的潜力股,两家商业联姻,会给薛氏带来无可限量的前途。”女人平静地将萧歆然徘徊在心底很久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萧歆然知道,走到这一步是必然,但婚姻即便没有爱,也有责任。即便可以不讲责任,可要她为一个男人穿上婚纱,对着媒体镜头说我愿意……这些从前她完全不在意的事,如今成了她畏难的根源。
而且如今,这个建议是女人提出来的,这更增加了她心底的愧疚与不安。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萧歆然继续沉默着,沉默到女人以为她睡了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唤她:“歆然?”
她突然偏头,吻住了女人。
发愣只是半秒,女人很快投入到接吻中,轻而易举地启开皓齿,细细吮吻。萧歆然口中隐有药味,将原本清甜的味道掺杂成苦涩。
被枝叶剪得支离破碎的阳光落到两张清逸绝伦的面孔上,萧歆然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变得透明,内里泛出病态的红,素净清雅到勾人魂魄,也让人心疼。
病中明显力不从心,不过片刻,萧歆然就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女人的唇,呼吸乱得不成样子。
女人帮她顺了顺气,好言好语劝说道:“歆然,我们要的是结果,是四年后的结果。目前的一切只是过程,都不重要。我不放在心上,希望你也是,不要过分较真了。”
萧歆然点点头,眉宇间愁绪似乎淡了些。
“回去吧?”女人搓了搓她愈发冰冷的手,柔声道。
“不,我不回去。”她突然像个耍赖的孩子,柔若无骨地将身子往女人身上贴,“再坐会么……家里闷死了。”
女人揽着她无声地笑,可那倾城的笑颜中,总觉得掺杂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仿佛是萧歆然刚刚褪去的愁绪,转而到了她眉间。
萧歆然去了心事,病好得也快,没过几天又重新投入了忙碌的工作。
婚礼的前期准备全是薛子陵在做,为了塑造舆论氛围,萧歆然每天会抽出中午的时间与他共进午餐。各色高档餐厅里,这两个身份显赫又姿容不凡的人融合成一道靓丽的风景,出现在大大小小的杂志报刊上,街头巷尾随处可见。
这并不是令人愉悦的事情,虽是早有准备,可当萧歆然每日翻阅报纸,看到那些五花八门的报道时,总会不悦地蹙一蹙眉。
然而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不会因为小小的不愉快而耽误了每分每秒的进程。
何况,也不全是不愉快。
这天傍晚,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萧歆然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不一会,严勋捧着一个大箱子摇摇晃晃挤了进来:“萧总,定制的婚纱到了。”
“帮我送到车上吧。”萧歆然表现出兴致不高的样子,心里却打着一把小算盘,暗暗窃喜。
婚纱是请了著名设计师设计的,图样由薛子陵发到她邮箱,她还难得地上心挑了挑,细节处也提了些意见,修改直到满意。纯手工制作从半个月前开始,如今制作完成送过来,也算很快了。
严勋已经抱着箱子出去,她拿上手提包,关了电脑,也出了办公室。
车开到小区里的地下车库,她费力将箱子搬出来送上电梯,进门时女人正在厨房忙活,一回头吓了一跳,扔下铲子就来帮她。
“这么沉,你搬了个人回来?”女人好奇道。
她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晚上多添两个菜。”
女人眉眼略弯了弯,好像也在打什么小算盘一般狡黠,转身又进了厨房。
晚餐准备好,萧歆然还在卧室里没出来。她隔门唤了一声,萧歆然含糊应了,又过了很久,还是没出来。
女人索- xing -推门进去,门却被反锁了,能听到里面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在做什么?”女人明知故问道。
“等一下,马上就好。”萧歆然隔门答非所问。
女人倚在门边的墙上,饶有兴趣地等着。手上一个小东西被她揣进口袋,宝贝地捂紧了。
吧嗒一声,门锁开了。女人迫不及待地推门,一抬头,直接愣在了门口。
萧歆然赤足站在卧室中央的地毯上,身上是一袭华美的婚纱。贴身的素色缎锦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雪白的纱迷雾般笼罩在伊人身上,裙摆铺在白皙的双足周围,边缘处银色绣线织就的花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女人的目光从下向上一点点挪动,垂在身侧的玉手、纤细玲珑的腰肢、雪白细腻的脖颈、垂在肩侧的墨发,再到不施粉黛却清逸绝伦的面庞。目光相接时,萧歆然眼底压着的笑意如同春光般明媚,亮晶晶地盯着她,轻声问:“怎么样?”
女人不说话,一步一步走向她,一面将手伸到背后,褪下身上的围裙。口袋里的东西被她拿在手上,看不清是什么。
萧歆然微微抿住了唇,瞬也不瞬地盯着女人的动作。她这才发现女人围裙下的衣着十分正式,雪白衬衫加浅色小西装,简直可以直接上台走秀。
女人步子压得极慢,萧歆然在她故意吊胃口的举动中心跳如雷。
在两人距离仅剩一米时,女人停住脚步,突然做了一个让她极为震惊的举动——
高傲如女人,在她面前俯下身躯,单膝跪地,身量挺得笔直,昂首看她的目光严肃又真挚,向她伸出了手。
羊脂般雪白细腻的掌心里,一枚款式漂亮的钻戒静静躺着。
“嫁给我。”女人的声音平静似水,如她耳中却如同惊雷。
她的小算盘只是想将婚纱第一个穿给女人看,却怎么也想不到,女人的小算盘却比她高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