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
如果没有错误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的话,乔羽涵应该意识到了一件足够让自己兴奋的事,但这之余更多的是震惊,她完全没想到苏雅琳看起来低调温和,背景居然这么深。那么,杨婕呢,以那家伙的尿- xing -,把苏雅琳当成情敌的话没理由不去深入调查。
出了这样的事,这个节骨眼上辞职,难免让人议论,但余安染似乎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尽管公司的调查结果是那件事跟她没关系,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仿佛生了一场大病,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突然就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感觉。
从严茗悦家搬出来那天,天色- yin -沉的很,随时都有倾盆大雨落下来似的,她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大街上张望,不知道能去哪里。城市街道川流不息,却没有一处属于她的安身地,猛然想起已经辞职,宿舍不能住,也不想回老家,孤零零自己一个人。
她感觉自己变了。
从那天飞机冲出跑道摩擦着停下后,她就变了。驾驶舱的窗户玻璃碎了,她硬是亲眼看见陶欣被惯- xing -甩了出去,回过神来发现严茗悦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她真的以为她死了。
消防车来了,救护车来了,滑梯放下来了,乘客们被组织有序地离开飞机,却没有一个人来关心驾驶舱里的人的死活。按照规定,飞机若遇事故紧急撤离,机长必须最后一个离开,这是那肩章上第四道杠赋予的责任,就算因为责任而牺牲,那也是伟大的…
染尽鲜血的红衣衫刺痛了她的双眼,生生在她心上剖开一道沟壑,她崩溃了。她不记得是怎么跟随救护车去的医院,脑海里只有严茗悦被从手术室推出来那一幕。
也是那时她决定了离开,看着推车上面色苍白紧闭眼眸的那个人,离开的念头越发强烈,也越发感到是正确的。自己不在大魔王身边,才是真正的“起落平安”。
可是她的计划被公司打破了,辞职申请交了好久都没给个答复,领导总说再等等,等到好不容易来了个回应,却是让她去公司配合调查。
事故带来的某些效应给余安染最直接的感受就是,走在公司里,人人看她的目光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好像不再是嘲笑和讥讽,好像没人记得她是那个总犯错,就等着随时被解雇的小新人,就连一些从未见过面的同事,都会主动跟她打招呼。
如果这一切是用严茗悦的安危换来的,她宁可不要。
“主任,我的辞职申请…”
办公室里坐着的中年男人笑吟吟地看着她,眉宇间一改冷漠严肃,目光都变得热情起来,“坐吧,小余,今天不谈辞职。”
“可是…”
“这次你立了大功,公司决定提前让你转为正式乘务员,允你一年内升两舱,这你也要辞职吗?”
多么让人心动的条件,哪怕余安染再怎么下定决心要辞职,也不得不犹豫几分,考虑一番。当初千辛万苦准备面试,过五关斩六将历经严格培训才成为一名合格的实习乘务员,如今工作不到半年,她就要放弃了么。
可是,这所谓令人眼红心动的条件,几乎是用那个人的命换来的。余安染红了眼圈,低下头,“不,如果没有严机长,所有人都会死。”
“当然。”男人点了点头,继续说,“公司将对本次航班除陶欣之外的所有机组人员进行表彰,过几天安监部门的会议你务必要来参加,陶欣那件事,虽然已经调查清楚,她人也已经死了,但该追查她的责任一分也不会少。”
“主任,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相信公司自有处理方式,我只想安静一阵子。”余安染抬起了头,眼里的坚定动摇了几分。
像她这种没什么技能特长,- xing -格内向还胆小的人,出去能做什么呢,大学念的是英文专业,可学的并不怎么样,只拿了个六级还是哑巴英语,书没看多少,朋友也没结交到几个,就这么一晃而过地毕业了。到头来,她发现自己最初对空乘的憧憬,不过是给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
没有了工作的话,她连生存都是问题。
“没有问题,今年你的带薪疗养假公司特批延长一周,回去静心调养,年轻人不要太冲动,考虑好了再做决定。”
“嗯…谢谢主任。”
聊了些工作上的事,余安染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怕领导了,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走着路时两眼间虚无缥缈,整个人都是放空的。
从客舱部办公室出来,她又恢复到放空状态,整个人都是虚的,仿佛丢了三魂七魄只剩一具躯壳,行尸走肉似的。
“小余!”
身后有人叫她,回过头,看到乔羽涵正小跑过来,她停下脚步,好像见到那个女人一样。
“你一定要辞职吗?”
“……”
余安染不知道说什么,低下了头。
“老严的状态很糟糕,你忍心她受着伤还要为这种事难过吗?”今天乔羽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有好多话想说,“你俩的事我没资格管,你那天说的话,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哪怕是作为熟悉的同事,你也真的不去看看她么?”
“不…我会害死她的…”
“你不在,她才要死了呢。”翻了个白眼,乔羽涵都快被自己的机智给惊艳到了,她要是早点想到激将法多好,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老严折腾自己。
这几天在医院,严茗悦整个人像僵化了一样,不会笑不会哭,不喊疼也不抱怨,喜怒哀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有些懊悔自己告诉了老严关于余安染离开的实情,却更加对这两人感到无奈,想想自己面对苏雅琳和杨婕的时候,不也是如此么。
这句话的确起到了激将作用,但也无疑深深刺痛了余安染那颗脆弱的心,加剧了她的自责,垂眸一瞬间眼泪滚落,她迅速抬手抹去,“对不起…”
“诶,你别哭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在她身边的话她就好起来了,何苦互相折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