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琳姐，跟我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两人在校园里一处人工湖前停下，像会传染似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可能是上了年纪吧，有点一心求安稳了。”苏雅琳拉了拉大衣领子，垂眸望着脚下的水泥路，“明年开始我尽量减少上航线的时间，想多陪陪孩子。”
“诶？小乔走了，你也不飞了，就剩我一个？”
“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呢。”
话题显得有些沉重，苏雅琳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抬头看着碧绿的湖水，“今晚年会，你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惊喜吗？”
她可没忘记，去年的年会上，这丫头跳了个舞，迷倒一片少男少女，给飞行部不知道多长脸。
严茗悦摇摇头，笑得有些无奈，“没意思，还不如多放几天假，我想带安安出去玩。”
“这种时候就别想着放假了，不给加班都是好的。”
“对啊，没得想。”
沉默了会儿，苏雅琳看看手表，转过身，“如果以后你不想在公司飞了，欢迎来我们航校应聘。”
她不是没懂那些意思，这个学生是她的骄傲，当初怀揣着一份对飞行的热爱，坚持到现在，只是她知道，她也累了。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七情六欲不受控制，如果有什么东西消磨了人对某个事物的热爱，那一定是时间。
“好啊，不愁没饭吃。”
她们对视一眼，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今晚的年会，苏雅琳没去参加。
她破天荒地没有呆在家里看那些专业书，而是陪女儿写起了作业，翻着初中的课本，她突然发现，自己除了数学和英语，其他的真是忘得一干二净。
“妈妈，上次吴老师跟你说了什么？”
这话她憋了好几天，一直观察着母亲的举动，确定跟平常没两样，今儿才敢问出来。苏雅琳正饶有兴趣地算着一道数学题，觉得太简单了，小儿科的题目，“她说你成绩有点下降，我告诉她，我从来不看排名和分数，我家宝贝学到多少就是多少。”
本来就是，论眼界和见识，佳佳比同龄人强太多，可能这也是她略早熟的原因，很多课本上没有的东西，老师不会教的东西，这小丫头都知道。这一点苏雅琳是由衷地感谢前夫，早年商场上带孩子见多了大世面，这是读十几年都不一定能换来的。
不过在这个回答上，苏雅琳对孩子撒了个谎。
“没有说别的吗？”小姑娘有点心虚。
“哦？还有别的什么吗？”
“没，没…”
佳佳连忙摇头，又继续写作业。苏雅琳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脑子里突然有个想法，“佳佳，有件事妈妈想问你。”
“什么？”
“最近呢，有个叔叔在追求妈妈，他很优秀，但是有点影响妈妈工作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不要爸爸了么…”
“……”
这哪跟哪啊，苏雅琳差点黑了脸，强笑道：“你觉得，是妈妈的工作重要，还是和叔叔谈恋爱重要？”
“当然是工作！”小姑娘毫不犹豫地回答。
然后苏雅琳不说话了，就默默地看着女儿。
“妈妈…”
“嗯？”
佳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怔愣半天，突然委屈地撇了撇嘴，红了眼眶，“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苏雅琳在这装傻，却把孩子吓得直哭，“哇”地一声眼泪就出来了，她瞬间懵逼…
“对不起，妈妈，其实我不喜欢梅一凡，但是他老给我塞纸条，经常买东西给我，同学说他对我那么好，我应该回报他…”
“嗯，然后呢？”
“然后我也给他买，同学说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
意料之中的事，苏雅琳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她拉女儿坐到自己身上，给她擦去眼泪，有些心疼，“他给你买了什么？”
“零食。”佳佳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我没有吃，家里的都吃不完呢…”
“那你给他买了什么？”
“文具、鞋子、游戏充值，这算回报他了吧。可我不想他老是这样，不然又要给他买东西了。”说着佳佳耷拉下脑袋，靠在母亲肩膀上，鼻子一抽一抽的，可爱的紧。
“他每次也都接受吗？下次还是送你零食？”
“嗯…”
如果要以成年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的话，苏雅琳能断定，这男孩就是在占自己女儿的便宜，小小年纪就会这一套，长大还得了？她当然不愿以恶意去揣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像班主任老师说的那样，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是自私的，她首先爱的是自己的孩子。
“佳佳，你心里其实明白，他对你做的事，不是好，而是你受了同学们的说法的影响，对吗？你没有吃他送的零食，下次他再送，你可以原封不动的还给他，这样就不存在需要回报，不要在意其他同学怎么说。”
“好像是…”
“好了，不哭鼻子。”苏雅琳心疼地亲了下女儿的脸，“我知道我的宝贝不会随便收别人东西，妈妈相信你，那么自己的东西也不能随便给别人，对不对？”
“嗯嗯。”
等女儿的情绪稳定了，苏雅琳抱着她哄了哄，放到自己卧室的床上，“今天跟妈妈睡吧？”
“好。”
佳佳听话地钻进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苏雅琳关了灯躺下，被一只细嫩的胳膊搂住了腰，“妈妈，真的有叔叔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