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在不在你那里?”
“不在,怎么了?”
“天呐…”
只说了两个字,苏雅琳就没声儿了,从天而落一道惊雷瞬间把她劈成了两半,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另一手死死掐着飞行箱的手柄,心里那股不安越发强烈。
“雅琳?”王景叫了她几次,没人回应,“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
然后电话被挂断…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房子的壳在。苏雅琳平生第一次开快车飞奔回家,果不其然,家里没人,女儿房间里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书包还放在椅子上,只有人不见了踪影。
一向从容不迫,冷静自持的她,心里有根弦猛然崩断,悔恨与歉疚翻滚着淹没了她,她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儿的手机从没关过机,更不会无缘无故与她失去联络超过四个小时,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哪怕只是出去玩,她也一定会跟苏雅琳说一声。
等前夫敲门时,天已经黑了,他几乎是火速搭最近的航班从外地赶回来,苏雅琳失魂落魄地歪在沙发上,独自掩面流泪,早就没了平日里的冷静,满脑子都是不知所措。她还以为是女儿回来了,冲过去开门,一看到前夫风尘仆仆的倦态和那张同样焦急万分的脸,心里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
她的身子不听使唤似的,一阵瘫软,挂在了前夫身上,然后下意识地抱紧了他,“不见了…不见了…佳佳不见了…”
王景只是顺手将她抱个满怀,进屋带上门,一边迅速冷静下来,一边轻拍她的背以安慰,“别哭,雅琳,不会有什么事的,交给我,我来解决。”
“是我不好…”苏雅琳一声哽咽才说出话,揪着他的衣后领掐出凌乱的褶皱,“这两天太忙了,我都没有回来看看,孩子什么时候不见的我也不知道…都怪我…”
“跟你没关系,雅琳,别自责,一切都交给我好吗,我马上派人去找,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由着一时心疼,王景亲吻着她的脸,伸手细致地替她擦掉眼泪。
十几年,他很少看她哭,第一次是恋爱期间他追她,两人像对欢喜冤家,第二次是分娩时她痛得死去活来,怕自己死了,留他一个人养孩子,第三次,是离婚的时候,她眼里的绝望。而这是第四次。
这就够了,她不能再掉更多的眼泪。
王景足够了解他的前妻,那是个坚强到让人心疼的女人,可刚可柔,可冷可热,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却害怕在家常小事上翻船。
他扶着苏雅琳到沙发坐下,倒了杯水递过去,“有没有吃饭?我叫秘书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吃不下。”
“雅琳,相信我,佳佳是我女儿,我也很着急,但是现在你要冷静下来,把发生了的事情都告诉我,然后等消息,其他都交给我好吗?”
苏雅琳没说话,却深呼吸了一口气,本快干涸的眼泪又禁不住掉落,她无力地靠着沙发,任自己的手被这个讨厌的男人抓着,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雅琳…”
见她这丢了魂的样子,王景心疼的不行,捏紧了她的手,掏出手机给不知什么人打了个电话,不是叫买吃的过来,而是吩咐去找人。好歹他也是A市这块的地头蛇之一,人脉遍布全国各地,一座城市里找个人很方便,再不济,还有他前老丈人呢…
“前天我驻外成都,昨天驻深圳,这两天都没回家,我觉得很对不起佳佳,但是春运临近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我…”鼻子一酸,苏雅琳忍着眼泪缓了缓气息,接着说,“昨晚到酒店很晚,本来想给佳佳打电话,怕她睡下了,我就给她转了点零花钱过去,谁知道今天上午都没接收,打电话关机,我一回来家里就不见了人…”
“跟你爸说了吗?”
“嗯…他很生气。”
王景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心里越发觉得事情很简单,只要他这前岳父出马了,别说在A市找个孩子,全国范围内翻根个人出来都没问题。
“好了,没事的,不会那么糟糕,别往坏处想,我们先不声张,免得惊动亲戚朋友,我向你保证,六个小时之内一定会有消息。”
苏雅琳不说话,只是木然地点头,眼神全然呆滞…
与此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乔羽涵,以为摆脱了原先乌烟瘴气的环境,能生活的舒服些,可她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又被杨婕搅得一团糟。她看着邮箱里那个女人和佳佳呆在一起的照片,以及下面几行威胁语气的字句,觉得有点搞笑。
那女人打不通她电话了,就换这种方式。
报复苏雅琳?把她回美国的原因归咎到苏雅琳身上?就这么拿一个小女孩出气?乔羽涵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只知道看完邮件那一瞬间她坐不住了,想都没想就订了四个小时后飞往A市的直飞机票,现在正火急火燎地收拾着简单的行李,准备去机场。
家里司机跟乔爸出去了,她还没考美国的驾照,没法开车,即使再不喜欢出租车她也得将就。而从头到尾默默看着她收拾东西的Rebecca,终于站了起来,拦住了要下楼的她。
“你说过不会再回去。”
那双深邃的蓝眸一瞬望进她心底,幽幽潮汐涌动着,似乎在控诉着她一条条被坐实的罪名,看得她好心虚。乔羽涵不敢直视这双眼,却多希望它能像小时候一样,给自己用不完的鼓励和力量。
她的沉默,和脸上的心虚,无一不是讽刺。
盯了一会儿,Rebecca垂眸敛去目光中的锋芒,拉过她的手,用力握住,指间力道收紧,“我和你一起吧。”
“Becky…”
不等她说完,Rebecca松开了她的手,一头扎进两人房间,丢下一句,“等我十分钟。”
那一刻乔羽涵想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不知道自己这十多年怎么过的,就成了这个样子,女人堆里转一圈,欠一屁股情债,没能全身而退,害了自己也害了无辜的人。她开始思考,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