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这个样子,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系统非常心疼,柔.软的裙摆动了动,细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宿主,你现在最需要的事情,就是静养,不要动。”
闻言,宋阮盟安静下来,怔怔的看着系统的这种模样,陌生的心疼涌起,她想知道,为什么系统也会变成这个模样。
但系统已经没有能量了,它只能静静的躺在那里,直到得到些许能量后,才能告诉她前因后果。
原来,那场可怕的沙尘暴中竟然还有一股小型龙卷风,宋阮盟被吹走后,本来应该掉落在距离队友不远的一两百米处。然而,她非常倒霉的碰到了这股正在此地流转的小型龙卷风,竟是被卷着离开了这片草原,进入前方的深山悬崖上。
龙卷风停下,宋阮盟从悬崖半空掉落。
书中那种主角掉下悬崖不死定律不会出现在宋阮盟身上,如果会,那她刚重生那一瞬间,就不会这么倒霉的第一时间就死亡,要依靠系统给的能量才能继续活下去。
如今,系统为了托住宋阮盟,放缓她下降的速度,竟是将储存了好久舍不得用的能量全部用在了这上面。由于某种原因,系统自己用能量,并没有交给宋阮盟后那般效果强大。
如果可以,系统想要弄醒她,将能量交给宋阮盟后让她自己努力。然后那时,它护住宋阮盟濒临断绝的心脉都困难,更何况是要弄醒她。
好不容易落入山谷中,系统的能量彻底耗尽,只能尽量轻柔的让宋阮盟半趴在岸上,再没能量将她彻底挪到岸上,或者柔.软的草坪上。
等待的二十多个小时内,系统无数次害怕着,害怕会有凶猛的野兽出现,把自家宿主吃掉,毕竟这里是湖泊,有不少动物会跑到这里喝水。而湖泊里,也许有食人鱼,也许有蟒蛇……
它更害怕,害怕宿主撑不到它恢复过来。这一次,她再次死亡,它就再没有能力让她恢复过来。如此一来,时间倒转,一切格式化清零,它还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她再次出现?
然而,让系统惊愕的是,宋阮盟不仅依靠自己醒了过来,甚至还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必死劫!想了很久,系统忽然想笑,是啊,如果能给她时间,她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离开,毕竟……
宋阮盟在水中又趴了好几个小时,她的伤势从恢复迅猛变成了恢复缓慢,极度的饥饿消耗了她身上所有的能量,她想试着爬出去,但彻骨的痛苦让她暂时停了下来。
疼……
少女眼眶微红,她深呼吸几下,狠下心再次用力,尝试无数次,却依然无用。痛苦不断汹涌的席卷着她所有的神经,她很想就这么放弃,可是想到还在家里等她身披荣光回去的爸爸妈妈,想到他们的期待和骄傲,想到一直在等她回去的队友们,她颤动的心就慢慢平静下来。
她的路,不应该在这里停止,她想走下去,就像她唱的那首歌般,世界那么大,她想出去走一走。如果可以,她想走到时间的尽头。
痛苦和挣扎交织着,宋阮盟面色发白,满头冷汗的用血肉模糊的手掌在岸边扒拉着,耳边传来系统不断的叫声:“停下来!停下来!”
“停下来!”
不,她怎么可以停下来?
她想死的时候,老天却让她活下来。那么,她就不想轻易放弃这次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她想,活下去,活着看父母平安到老,活着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模样……
“停下来!”
宋阮盟一愣,她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那是……丛郁。
为什么,每一次无比狼狈的时候,都能碰到她……宋阮盟有些自嘲的笑着,费力的抬起头,却没有看到那个让她内心复杂至极的少女。
不过她还是停了下来,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心灰意冷。
系统慢慢立起身体,靠近宿主,小小的嘴在她手上崩开的更加严重的伤口上轻轻吹着。因为人类说,呼呼就不痛了。
可是它却不知道,宋阮盟无法感觉到它呼出来的气,除了能量,她无法和系统有任何接触。系统吹了一会儿,抬头小心的看看宋阮盟,宋阮盟丝毫没有动静。
系统忽然有些难过,它其实一点也不想做一个系统,它从来不知道,原来身为系统,是那么难过的存在,除了宿主,就再也没有人会理会自己的感受……
夕阳再次西斜,系统终于再次聚集了能量,费力而又谨慎的将宋阮盟从水中托了起来,小心的放到地面。看到浑身血淋淋的宿主,系统想哭,却哭不出来,因为,它是系统。
日头下山,天空渐暗,宋阮盟终于慢慢的坐了起来。
她的下半身除了长时间泡在水里而有些疼痛外,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她一头长发散乱的披在身上,苍白满是伤痕的小脸被掩盖在长发后,她看着自己的手指,血肉和森森白骨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
看了一会儿,宋阮盟一声不吭的挪动着身体到岸边,俯下身将让人看的触目惊心的手浸入湖泊里,血块和泥块从伤口中化入湖中,她轻轻划动着水,让泥土尽量自己流出去。
系统细弱的声音响起:“疼吗?”
宋阮盟的动作一顿,她的额发已经被冷汗浸透,可是她还是摇摇头,喉咙动了动,想说不痛,喉咙里像是堵上了一大包尖锐的石块,又疼又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将泥土洗出去大半,她颤.抖的用两手捧起一捧湖水,掌心的湖水很快变成淡红,浅红,然后是深红。宋阮盟抿抿唇,低头将红色的湖水纳入口中,皱着眉头,忍着痛苦认真漱口后吐到岸边。
天色已经灰暗,这点程度的黑暗,在她眼中却仿佛布满了黑色的浓雾,什么都看不清,也就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玻璃渣吐出去。
她的舌.头痛到又肿又麻木,连上面到底扎了多少玻璃渣都不知道。
坐在岸边许久,宋阮盟有些茫然。没有了光线,没有了能够使用的双手,在黑夜中,她就像一个没有手的废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天亮。
风渐渐大了起来,她的腹部以下都被湖水浸- shi -,风吹到她身上,冷飕飕的。她想到上辈子,走投无路的每一个晚上,什么都看不到的她至少还可以紧紧拥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