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锦记 下——乐魔猎手【完结】(2)

2019-03-26  作者|标签:乐魔猎手

第26章

饶是见过不少伤患的郎中见了那狰狞的伤口也心惊了一刻。好像是被什么野兽的利爪从肩部猛地挠了下来,三道翻着血肉的伤口看得折锦简直想别过脸去。

“这伤口要清理一下,还要用上止血散淤药。”郎中经过最开始的震惊,心情逐渐恢复到平时波澜不惊的状态下,说话也镇定了许多,“伤口挺深的,这里还能见到些骨头。啧啧,若是再深一点,这蝴蝶骨估计要被撕裂了吧。”

折锦听到那些血腥的字眼,心里便直发毛,眼睛也不去瞅那可怕的伤口,问道:“要紧么?”

郎中上了年纪,说起话来也是悠哉悠哉的,他拈着自己修剪齐整的胡须道:“伤比较重,不过好在伤者身体壮实,上了伤药,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就慢慢好了。”接着便令医馆里的药童给男子上药。

大概是药童对这种伤者见怪不怪,下手毫不留情,粗手粗脚先用清水清理了伤口,然后直接洒了黑色的药粉上去。男子先是抖了一下,哼哼了两声,就不吭声了。折锦感觉鼻子里只有浓烈的药粉味和刺鼻的血腥味,就转了身子过去,数起钱袋里的银两。交了诊费后怎么办呢?折锦瞥了男子一眼,这可真不好办。郎中还说要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只好先问问那人他家在哪儿,然后再想办法了。

药童刚给那男子包扎好伤口,白色的绷带缠在男子结实的小麦色肌肉上显得格外突兀。折锦突然觉得最初见到男子的时候,还以为像这么强壮又有武艺的男子,怎么样也不会受伤吧,没想到会伤得如此重,还喝醉了酒。若是自己不去扶起他,他会不会就一直就那么待在雨地里?

折锦见那男子的脸色较前好了些许,可眼睛还是闭合着,便在旁边轻声问道:“兄台,你家在哪儿?可有家人?”

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依然闭着眼睛不回话。

郎中恰到好处地踱过来,抬了抬眼皮问道:“这伤药还用么?”

折锦摸着钱袋说:“那自然是要用的。”可是我现在钱不够。

“那行,我就去把调理的方子一并开了,你待会交了钱就去药房拿。”

还有调理的方子……折锦好像听到了钱袋的哀鸣,他皱着眉头又瞧了瞧那醉汉,心说我还真没法丢下他不管。于是叫住在医馆里东张西望的小圆:“小圆,你回去一趟,请慕公子有空过来一趟,多带点……钱。”最后那个字在喉咙处犹豫了半天才吐出来。折锦实在不好意思再向慕峦开口,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小圆一听,眼睛瞪得老大:“折锦你还要帮这个人啊?他可是跟我们非亲非故呢。”

我还跟你非亲非故呢,折锦不得不板下脸来:“你回去请慕公子过来就是了。他是店主,他说了算。”

小圆只好讪讪地打着伞回去叫人。

折锦在医馆里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脑子里稍微静了一静。托着下巴望着那位萍水相逢的男子。最开始遇见的时候,那人虽然凶悍,但也是意气风发,骄傲得像一匹野马。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让那么骄傲的人变成了如今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呢?

即使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折锦也没有那种幸灾乐祸的心情,反而对那人多了几分同情。我跟他都是倒霉的人呢。想了想,脑子又乱起来,这次又叫慕峦过来帮忙,这人也不吭声,真是难办。他到底喝了多少啊,会醉成这样?

他以为人家醉得不行,其实人家在摔在地上的时候就醒了。

追炎的头很痛,喝了酒就更痛,还晕。他还记得自己从酒肆里出来之际,手里还抓着一个酒壶。喝了多少呢?一壶,两壶,还是三壶?策马狂奔了一气,找了个酒肆坐下,拍着桌子叫小二只上酒,不上菜。店小二被他暴着眼珠子的凶相吓到,赶紧去拿酒。

追炎抓着桌子沿琢磨,自己怎么又败了呢?自己的实力在族里是有目共睹,这些年来,连雄那小子见了自己都要掂量几分再说话,何越那小子就是像只哑巴蚊子,什么都不吭,却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跟吸了血似的,变得快叫自己认不出来了。上次一战,何越手中的长剑犹如银蛇出洞,来势凶狠刁钻,剑影仿佛在眨眼之间翻起骇浪般的气势。胸有成竹的他并不慌张,亮出舔血的单刀,豪气万丈地迎上那剑气。

照理说,他的臂力极大,根本就不是何越那单薄小子可比,一把锋利无匹的单刀在手里跟恶狼的獠牙一般,碰哪儿咬哪儿,不咬出一嘴血来决不罢休。哪知对方的长剑四两拨千斤,顺着刀身就缠了上来。而且何越的手劲突然变大,剑尖就像毒蛇的信子猛地冲向他持刀的手。追炎手上吃劲,虎口像是快要裂开,禁不住松了手。那闪烁着寒光的利剑便在下一刻抵上了他的脖子,那冰凉的感觉一下子凉到心底。

何越已经全然没了乖巧弟弟的神情,一张曾经熟悉的脸陌生得可怕。语气更是冷得能叫人的心瞬间结冰,然后沿着那长长的剑身传过来。

“你不是我的对手,认输吧。”

即使能感觉到锋利的剑刃再用点劲就能在脖子上划出道鲜明的红线,追炎也不愿就这么乖乖认输,嘴上很硬:“在确定最后的继任者之前有三场比试,这还只是第一场。”

面前的小子冷笑:“别说再比两场,就是再比三四场,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怎么可能?”追炎不服气地反驳,“我还没有准备好!下次一定不会输给你!”

何越似乎不想跟他争辩,不耐烦地收了剑,冷淡地说:“那就再给你两次机会。”

得了这句话,追炎也不再啰嗦,他明白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没用。男儿就是要靠实力说话,他下次一定不会再这么狼狈,叫人把剑抵在脖子上!恨恨地望着何越走远,他急忙去拣自己被挑飞的单刀。谁知跟了自己好些年的单刀刀身出现了细细的裂纹,他啐了一口,咳,还得再去打把刀。

听说朱莲洞的兵器打得不错,他便跟娘亲说了声就亲自去求那洞里的拄拐老头帮忙打把好刀。哪知那老头眼睛长在脑门上,见了他连个正眼都不给。将他晾在洞口三四个时辰,理都不理。他在洞口低声下气求了半天,那老头跟没听到似的,耳朵都不动一动。

在耐心磨出茧子之后,追炎忍无可忍,指着老头的后脑勺骂:“老头,我就只来求你帮忙打把刀,你居然不理我?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老头嘴巴很瘪,看上去就没几颗牙。他的眼睛盯着炉子里燃烧的熊熊火焰,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没说要给你打刀。”

追炎立马火冒三丈,自己不是被涮了么?像笨蛋一样在这里傻等了大半日,只等来这么一句!他跳起脚来吼道:“你个瘸老头,耍我啊你,活得不耐烦了!”说罢,攥了拳头就要开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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