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余慕娴那小子一定不会想到她楚玉姝会问那小叫花子,那块玉佩值多少银子。
回想着那小子颤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头,楚玉姝勾唇,余慕娴和她耍心眼,实在太嫩了些。
见楚玉姝开门见山,余慕娴便大方承认:“是。”
她以为离开的时机真的到了。
“去哪?”楚玉姝问。
“安南。”余慕娴答。
听余慕娴答了安南郡,楚玉姝蹙眉:“为什么是那里?”
楚玉姝记得窦方与她言过,太子遣窦家朝安南去。
“进可攻,退可守。北有溧水天险,南有黎川天堑。”余慕娴一字一顿的与楚玉姝解释。
她前几日看窦府的乱象,知晓窦府南迁之日也不远了……她希望楚玉姝这丫头也能到安南郡去。虽然安南郡不如邺城所在的建邺郡,但她确信那里定是太子首选的迁都之所。
第19章
“嗯……”听罢余慕娴解说安南郡,楚玉姝顿了片刻,才道:“小哥哥既是决定了,便夜里走吧。”
“嗯?”闻楚玉姝要自己夜里走,余慕娴抬头望向楚玉姝背影,半晌未言。
楚玉姝如是便允了,委实难让她安心离去。
见余慕娴没有应声,楚玉姝转面朝着余慕娴,低声道:“小哥哥想必也发现近些日子窦府不太平。这是由于邺城动乱的缘故。月前,父皇崩的突然,而太子哥哥逆常理,撇下众臣夜奔,为的是聚兵围城。”
“太子败了?”余慕娴蹙眉。
“是。”楚玉姝打量着余慕娴的脸色,“且二哥哥昨日战死于邺城护城河畔。”
“那太子呢?”余慕娴追问。二皇子从来不是她余慕娴在意的人物。
“已是仓皇逃窜了。”楚玉姝一边答,一边挥手让立在珠帘外的婢子入珠帘内来布菜。
端详着楚玉姝命人布在案上的膳食,余慕娴压低声音:“那四皇女您为何不走呢?”
四皇女为什么不走?
这是余慕娴最想知道的问题,也是楚玉姝最不想答的问题。
横眉示意布菜的婢子退下,楚玉姝冷笑:“小哥哥猜猜太子哥哥为何会败?”
“慕娴不知……”余慕娴静静立在一侧,等着楚玉姝将答案告诉她。
“呵……”楚玉姝入席,拿起玉著,“小□□日看地图,小哥哥可知这楚国的北边有羊舌国?”
“嗯……”跟着楚玉姝入席,余慕娴在记忆里搜刮与羊舌国相关的事后,抬眸望向楚玉姝,“慕娴只知羊舌国是处在邺城之北。”
“小哥哥既是知晓羊舌国。那一切便就好说了。”楚玉姝旁若无人地用帕子擦着玉著,“姝儿告诉你,羊舌国国主羊舌永年不日就将亲临邺城。而其四子羊舌不苦,今晨戮罗成于城楼。”
什么?罗成已经死了?想着那日从井底水道逃出时,那个给了她一箭的男人,余慕娴握紧手中的竹筷。
她记得,不久前,三皇子还在招揽那个人。
“三殿下可好?”余慕娴放下竹筷,正正地望向楚玉姝。
抬目迎上余慕娴的视线,楚玉姝举筷夹了一筷芹菜与余慕娴,慢条斯理道:“不知。”
“那……”余慕娴无暇顾及碟中的膳食,她有些忧心眼前这丫头的安危。虽然依她看,四皇女楚玉姝与三皇子楚宏儒并不是一路人,但在外人看来,她们实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余慕娴正襟危坐:“不知四殿下逢此作何打算?”
见余慕娴突然关心起她的行程,楚玉姝嘴角一扬,笑道:“小哥哥既是不愿跟着姝儿,又何必在此时与姝儿说些客套言语。”
“若是四殿下不嫌弃,慕娴愿与四殿下为友……”余慕娴抬目望着楚玉姝,欲言又止。她期许楚玉姝这丫头愿意在此时把实情说与她听,不要耍- xing -子。她与这丫头毕竟是一同度过生死的人。
瞧出余慕娴眼底的深意,楚玉姝端坐在余慕娴面前,一脸肃杀。她楚玉姝都吃亏,唤了这小子这般久的“小哥哥”,这小子却在临行之前,忽然改口跟着窦方唤自己“四殿下”……
“既是唤了姝儿‘四殿下’,小哥哥就该知晓,你我不能为友。”楚玉姝按捺着心头的不悦,又夹了一筷子芹菜与余慕娴。那人不喜芹菜,那这小子在家中定然也少见芹菜。她既是懒得在出行上难为这小子,那便让他在食桌上吃吃苦头,平平她心底的怨气。
嗯?被楚玉姝抓着称呼不放,余慕娴一时失笑。她原称呼楚玉姝为“四皇女”,只是按照旧制,此刻换“四殿下”这敬称,是为了提醒这丫头,她身份不俗,万事得细思,谁料这丫头竟然不乐意……
蹙眉瞥着碟中愈来愈多的芹菜,余慕娴轻叹起身,冲着楚玉姝一拜:“请四殿下明鉴!慕娴并不愿与殿下为敌。”
“那……你与太子哥哥……”楚玉姝把玉著放下,静坐等余慕娴解释。
知晓楚玉姝此言是在试她,余慕娴抬目多看了楚玉姝一眼。余文正与太子有牵扯,自是摆在明面上的。但她确实没有仰仗到父辈的荫蔽。余文正走的太是时候,以至于她靠不到大树。她能靠的,唯有自己。
当然,若是愿意供人驱使,那余家远亲,或是可以依靠,但其间要受多少白眼,又难以估量。
是故,还是老话。求人不如求己。
低眉将楚玉姝的话思索片刻,余慕娴抬眸盯着楚玉姝,一字一顿道,“四殿下多虑了……慕娴一心奉楚帝,不论楚帝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