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娴要说的,许是四皇女不愿听。但慕娴还是想说与四皇女……”起身与楚玉姝一拜,余慕娴跪坐到楚玉姝身前,道,“不知四皇女对昨夜之事知晓多少?”
“嗯……”楚玉姝蹙眉,她不愿眼前人知晓她在利用他。
可当下的阵式似乎已表明了这小东西,猜到了妙音之事与自己有纠葛。
斟酌了片刻,楚玉姝望向余慕娴:“不知小哥哥希望姝儿知晓多少?”
接到楚玉姝的问题,余慕娴脸色一沉。她自是希望妙音之事背后便是楚玉姝,但她却总觉得王五更像主谋。
“慕娴自是希望四皇女全都知晓。”余慕娴与楚玉姝道。
“那姝儿便全部知晓。”不愿让余慕娴背负太多,楚玉姝出言避开了王五在昨夜,未经她授意,私自做主要妙音去引余慕娴前往非尘客一事。
听楚玉姝到了作夜之事她全知晓,余慕娴心稍安。
但思及王五与瞎子李甚是熟捻,余慕娴又道:“不知王五是何时跟着四皇女的?”
“嗯?”楚玉姝蹙眉,她却是未想过余慕娴会惦记着王五。
“小哥哥问此人作何?”楚玉姝正要将此事搪塞过去,却见余慕娴起身又朝着自己一拜。
“不知四皇女与城东的惨案有何牵扯?”余慕娴躬身半晌未起。
见余慕娴不起,楚玉姝的身子僵了僵:“小哥哥是如何想起城东一事?”
楚玉姝话音一落,余慕娴随即轻叹一声。
楚玉姝果然与城东惨案有牵扯。若是无牵扯,楚玉姝开头的话该是问她,“城东何事?”,或者“何处的城东?”。
沉气将城东之事压下,余慕娴抬眉望着楚玉姝,道:“慕娴从何处听来,并无关紧要。紧要的是,此事是王五告知慕娴的……慕娴从窦府离时便想,窦府婢子仆厮不下百人,四皇女为何偏偏要将顺子给慕娴作仆从……直到王五告与慕娴,四皇女与城东惨案有牵连,慕娴才从其中回过几分味……但今日慕娴要说的却不是此事。四皇女待慕娴有恩,顺子之事,慕娴自会与四皇女行方便……可慕娴思来想去,总觉得王五其人,倚靠不得……”
第38章
凝眉听着余慕娴见一年来的诸多事零散说来,楚玉姝睫毛轻晃。
所谓的城东一事,无非指她借太子之手除了整个邺城城东的乞儿。
城东乞儿原也不算纯良之人。若不是贪图钱财,如何敢往水中投毒?
至于借太子之手,不过是她叮嘱过楚宏儒,投毒之后,定要让罗成将立功之人尽数报与楚宏德。
反攻邺城,本就是楚宏德布下的局,谋得是肃清北边三郡守将。
在楚宏德布局之前,先帝设过一局。
邺城之围,便是先帝生前的筹谋。其原先定的是,北地三郡佯叛,围攻邺城,再诱羊舌精锐入境,最后集兵灭其于邺城城下,平北郡烽火。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
楚帝崩前,似乎早知命不久矣,便不顾群臣之言,早早立下了遗诏,定下太子楚宏德为下一任国主。
故他所定之谋,在邺城被围之时,就已经败了。
眨眼想过异世宠了她六载的楚帝,楚玉姝低笑。
溧水以北,其实不该丢得这般窝囊!
她那可怜的父皇,怕是至死都不知,他那捧在手心的长子,爱权,却不爱江山。
若是楚帝崩时,楚宏德没有自作主张,说不定羊舌的都城垠都已落到楚宏德之手。
但以她楚玉姝的立场,多亏了楚宏德自作主张。
若不是楚宏德自作主张,非要与北三郡大将为敌,她楚玉姝哪里有出楚宫的机会?
若是不出楚宫,她又哪里有居长宁,识羊舌四殿下羊舌不苦的机会?
诸多事,一件件数来,皆是邺城城东一事有牵连。
根基不稳时,诸多事都只能看看。
但凡是看过诸多事,那便知晓邺城沦陷在情理之中。
邺城沦陷在楚先帝崩前便有征兆。
而这个征兆与余慕娴的父亲有关。
楚玉姝记得楚宏儒曾与她道过,余文正死前,楚宏德已将投毒一事交与了罗成。而那个时候,若她没料错,罗成不过是受皇命,在邺城外伺机伏击羊舌骑兵。
余文正自尽时,楚玉姝便觉得余文正死的有意思。
虽然明面上看,这两件事原无干系,但想想余慕娴在余文正死后,一心要随楚宏德奔波,便隐约能品出几分余文正的死因。
朝臣多以为余文正是太子一系,但余家却世世代代都出孤臣。楚国所谓的孤臣,即只忠国主一人的直臣。
这般顺流推下,或是余文正在窥到楚宏德意图不轨后,呈折子将太子之心告与楚帝。
而楚帝会意后,却置之不理,因而诱发了死谏。
照常理,死谏该是于朝堂之上,但据楚玉姝看,凡是在朝堂上死谏之辈,往小说,皆是无死心之人,往大说,皆是该屠之辈。
试问,若是一心为了国主,如何敢胁迫国主,将其逼到尴尬失德之地?
故而,余文正选余府自缢,可能有两个目的,一是保全楚帝的颜面,二是谏言楚帝,太子不可不除。
可惜她那父皇并没有听余文正的,反而命了太子监国。
太子监国时,楚宏儒便生了拉拢罗成之心。
想到太子监国之时,楚宏儒与自己的夜谈,楚玉姝不禁赞叹楚宏儒善于识人。
平心论,罗成不起眼。特别是在群将聚集的时候。但楚宏儒却是一眼就看中了那个带着儿子来邺城的将军。
楚玉姝记不清罗成的模样,她只记得罗成原是昌平守将,并不懂邺城水文。
楚宏儒为拉拢罗成,献计于他,告知其邺城城郊有一密道直通于姝明苑枯井。但罗成作为一外将,不该知宫中水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