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蘘开始有点皱眉。
男人古怪的看看洛仪闲,像是在打量一个故意凑上来的骗子,偏偏头对李蘘说,“leo,要不然,我们先下楼吧?”
李蘘点头,对洛仪闲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又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她,然后往楼下走去。
路过洛仪闲身边的时候,洛仪闲下意识的抓住了李蘘的手腕,泪眼朦胧的摇摇头,祈求一般开口,“蘘蘘,不要。”
“洛小姐。”李蘘却忽然蹙起眉头,冷冷地抽出手,用那种清冷的声线不带一丝暖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失陪了。”
周围人群对她指指点点,洛仪闲却毫不顾忌,捂着疼得一抽一抽的心脏,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泪如雨下,最终抱着头蹲下。
脑袋,好疼啊。
这里又是哪里?
洛仪闲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好半天,眼神才略微聚焦。
白色的灯光,惨白惨白的墙壁,消毒水的气味。这是,在医院里吗?
脑袋很疼,身体也很疼,嗓子却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微微侧过头,却看见一个趴在床边的脑袋。
微卷的褐色头发随意地搭在脸上,只剩下一小半精致的五官露在外面,漂亮的眉头微微锁起来,闭着眼翘起来的睫毛又密又长,鼻梁挺直。因为不舒服的睡姿,鼻腔里发出轻微的,像猫一样的呼呼声。
洛仪闲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李蘘。所以,刚刚那才是一场梦,现在才是真实的世界对不对?
无法承受刚才梦境里那一切的洛仪闲,眼泪毫无征兆又不受控制的滑下来。轻轻抬起手摸上了李蘘的头发,那种真实又柔软的触感,让她心里突然间涌上了一丝委屈。
手心里的脑袋动了动,李蘘睁开眼就看见泪流满面的洛仪闲。手忙脚乱的起身去拿纸巾,又无意中带倒了凳子,凳子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砰”响声。
洛仪闲伸手抓住了李蘘的手掌,努力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抱抱我。”
“奶酪,你怎么了?抱抱,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李蘘膝盖曲在床边,趴下身来轻轻搂着洛仪闲,又不断地柔声安慰。
守在门外的路珊珊和王茹、郑熏儿几个人,听到凳子倒在地上的响动冲了进来,却看见揽在一起的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又默默地关上门退了出来。
洛仪闲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双手紧紧抱着李蘘的后背。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不断地喃喃着李蘘的名字。洛仪闲现在似乎明白了李蘘为什么总是喜欢叫她的名字,因为每叫一声名字,对她来说,好像都能多出来一点点安全感。
从没见过洛仪闲掉眼泪的李蘘,慌张得不知所措,着急又心疼,一边应着洛仪闲又一边替她擦眼泪,“奶酪,你是不是怕我骂你?好啦好啦,我不骂你好不好,虽然我很生气……你不要哭好不好?”
还在难过的洛仪闲哭笑不得的松开手,“没有,我不怕你骂我。”
“……”李蘘坐在床边,眨巴眨巴眼看着她,有点儿赌气,“你你你……你做错事,你还不怕挨骂。奶酪,你……”
“我唯一害怕的是你离开。”
听见这句话的李蘘眼眶红红的,委屈的瘪了瘪嘴,“骗子,你明明一点都不怕。你知道我接到珊珊电话的时候有多慌张吗?医生……医生说你都脑震荡了好几次,这次脑子里面还有淤血。你在医院里躺了两天,我很害怕你醒不过来,你说你要是醒不过来,那我怎么办?”说着说着就真的难过得掉起了眼泪。
洛仪闲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心里满满的都是亏欠和愧疚感。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奶酪,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梦想,我也从来没有阻止过你。你还这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但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是觉得我会拖累你吗?”李蘘用手背随意抹了抹眼泪,音量略略提高,好像要把心里一直压着的话说出来,“如果是我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压力,那你告诉我啊,不要那样闷着,只知道逼迫自己。我很害怕也很担心,你有时候让我觉得,你急切得……好像会随时抽身离开一样。”
洛仪闲有些恍惚,随即苦笑一声,李蘘好像总是能看到她的灵魂。她一直以来的恐慌和害怕,那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些多出来的记忆,还有现在。
两个世界——到底哪一个才是梦境?
洛仪闲沉默着,心里有很多话,嗓子却哽塞着,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李蘘忽然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洛仪闲心里微微有些发紧,叫住了往外走的李蘘。
李蘘回头赌气的说道,“你不想和我说话,那我出去冷静一下吧。”
贸然听见这句话,短时间里心情大起大落的洛仪闲,下意识地把它理解成了不好的一面。
一直死死压制在心底的各种负面情绪,此刻全都翻涌着爆发了出来,让洛仪闲在一瞬间变得自暴自弃。勉强起身坐在病床上,冷冷地口不择言,“你出了那道门,就不用再回来了。”
本来只是赌气的李蘘一脸错愕,呆呆地望着面无表情的洛仪闲。眼眶里迅速的积盈起水汽,鼻翼翕动着,抿了抿唇,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忽地转身拉开了病房门。
☆、剖开
李蘘被气得浑身发抖。
拉开房门后,恰好站在房门口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带着哭腔朝洛仪闲喊道,“我就坐在这里,你能拿我怎么办!”
走廊里,守在病房门口的几个人都傻了眼。
刚刚她们还在默默羡慕李蘘和洛仪闲秀恩爱,这会儿怎么忽然就哭上了?
率先回过神的王茹,朝其他两个人使了使眼色,随后一起往楼梯口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