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的那一声“王妃”,听着十分舒服,沉胥准备过后好好奖励他。
夜深,奏折还剩一半。
沉胥也没呆在软塌上,走过去,低头看景辕批阅。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倒了两杯茶,自己一杯,景辕一杯。后面他的茶喝完,景辕的那杯还动都没有动。
“王爷,这是嫌弃朕煮的茶不好喝?”沉胥凑过去。
“没有,臣只是不渴。”
“哦,是吗?”说着他绕到景辕身后,手抚上景辕的脖子,顺着往前,摸到脸庞,“王爷,夜已深,不如早些歇息……”
景辕起身,不动声色逃脱他的“魔爪”,道:“是,那臣告退。”就往外面走。
“等等。”沉胥坐回自己软塌上,摆出一副皇帝专用冷酷表情:“朕突然想起这些奏折明日要用,还是辛苦一下王爷,今夜批阅完吧。”
“是。”
景辕批阅了一会儿,顿了顿:“这些奏折批完还要一些时候,陛下不必等臣,先去睡吧。”
“这怎么行?王爷帮朕批阅奏折,朕当然要陪着王爷。”
“臣不需要人陪。”
“可是朕想陪你。”
他丝毫不掩饰眼睛里浓烈的感情,直直地望着景辕。
景辕只是手顿了顿,面不改色动了动唇,“臣受宠若惊,只是不必了。”
“这是朕的书房,朕就喜欢呆在这里。”
景辕没有回他。
已经很久,很久。他们两个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呆在一起了。现在,哪怕是不说话,哪怕景辕不看他,可是只要两人呆在一个地方,他就忍不住心跳。
景辕还是在乎他的。如果不在乎他,不会在自己身陷险境的时候,还想着他,担心着他被j-ian臣篡位,而不顾自身安危假传消息。如果不在乎他,不会在识破他假扮“晋骁”的时候百般试探纠缠。如果不在乎他,那天,就不会亲他,更不会在亲了他以后狼狈而逃。
景辕还在乎他,只要想着这个,看着他在自己的视线里,心里就会觉得幸福。景辕今天晚上肯定是回不去了,他可以跟景辕单独呆一晚上,想着就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困意全无。
只是他没想到景辕的速度这么快,还是在天亮以前把奏折都批好。
他眼下一片熬夜熬出来的青紫,沉胥看着心疼,想留他在宫里休息。可是他放下笔,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奏折已全部批阅完成,臣告退。”
“等等。”心疼又变成愤怒。
“陛下还有何事?”景辕只听下脚步,头都懒得回。
“朕的脑壳明日也疼,明日的奏折,也要劳烦王爷了。”
从背影中他看到景辕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看起来是很生气,又硬生生把这口气压下:“臣会准时过来。”
这样的景辕,还真可爱。
“朕后日脑壳也疼。”
“臣后日也会过来。”
“朕这个月脑壳都疼。”
景辕两侧的手握成拳,转过身来:“陛下若不怕臣谋权篡位,大可把御书房都搬到臣的王府来。”
他笑着站起来:“不怕,我怎么会怕呢?我巴不得王爷赶紧夺权,逼我退位,君临天下。这样我就不用背负皇族使命,不用天天想着如何做一个万人敬仰的好皇帝,不用每日早起上朝,也不用每日批奏折,不会被大臣天天唠叨选秀,不用在意在百姓眼中的形象……我就可以只用做个景夫人,随心所欲,多舒服?”
景辕躲避他的眼神,看向别处,不着痕迹岔开话题:“这一个月臣会每日入宫为皇上批阅奏折。”
“嗯,辛苦王爷了。”他朝景辕走了两步,依旧面带微笑:“王爷不如搬来宫里住吧,省的来回跑也辛苦。”
“陛下,你我为君臣,这样传出去影响不太好,也对陛下的名誉有损。”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乎。”
“臣在乎。”
撂下这句话,景辕走了。
沉胥没想明白,景辕的那句“臣在乎”,究竟是在乎他摄政王的名声,还是在乎他?
不过也不重要了,因为未来一个月,他可以每天都看到景辕。
生辰当日,沉胥大早上就被长公公喊起来梳洗打扮,换上特制的衣服。去金銮殿,接受所有大臣的贺寿与献礼,寿礼清一色的珠宝玉器,名家字画,实在无聊。
他的目光从早上就一直朝门口瞟,到正午都不见景辕人影。
他怎么还不来?今天可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后他过的第一个生辰,他可别迟到啊。怎么还不来?要不要喊长公公去催催?
“摄政王到——”
终于来了!
他忙把翘着的腿放下来,整理好衣冠坐直。
“摄政王献给皇上的礼是寿……是……是……”
宣读寿礼的太监连说三个“是”都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景辕亲自呈着礼物走过来:“臣献给陛下的寿礼是一把名为‘彼岸’的匕首。”
喧哗的金銮殿瞬间安静下来。
早在大胜国时期,皇帝就定下规矩,不允许擅自带兵器进入皇宫,尚方宝剑除外,为的是防止行刺。所以兵器在礼仪上被划分为凶、器,不祥之物,送寿星匕首,有诅咒寿星短命的说法。摄政王与陛下不是举案齐眉,感情恩爱吗?怎么会突然有此之举?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摄政王,又看看沉胥。
出乎所有人意料,陛下居然从皇位上冲下来,拿起那把匕首,不知是太气愤想杀了摄政王,还是太激动一瞬间情绪失控,但仔细看看好像都不是。他的表情,居然是……喜悦?并且是莫大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