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辕只笑着不说话。
木离从小跟着摄政王,摄政王还真是一个对吃的不挑剔的人,任何东西,山珍海味,包子窝头,好吃的难吃的,他都会吃一口,但也只是吃一口,对任何东西都不贪恋。
古史中曾有这样一个故事,吐蕃王有一个王子,五岁能七步成诗,十岁就在旁辅佐吐蕃王治理国家,其他王子自然嫉妒眼红,于是几个王子躲在一起商议,准备在宫廷宴会上,在他喜欢的食物里下毒谋害他,但由于一直打听不到他喜欢吃的食物,又怕下错毒,害了旁人,只好作罢。
这是一个讽刺故事,以天才王子的聪敏,衬托其他王子的愚笨。后来那个王子成为下一任吐蕃王,铲除威胁,国泰民安。后史官在记录的时候写道:吐蕃二世,平生最喜兔肉,送兔肉着,无论好坏,皆能得到提拔,曾亲身设计过一百二十种烹饪兔肉的方法。
木离很久以后才知道,这样看起来什么都不喜欢的人,一旦爱上了,就是一辈子。而那些总是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才是真的没有心。
现在的木离看着自家主子在沉胥这个活宝的熏陶下,笑得一天比一天开心,他自己也很开心。
可是活宝不在的时候,主子又恢复棺材脸。
“大理寺少卿孙迁,为官前曾杀害邻居二牛,后来收买官府,此事不了了之,是吗?”
木离点头:“确有此事,不过……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个县太爷都死了,用那件事威胁他归顺王爷,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吧?”
“属实就好,你现在立马去调查,把当年那件事所有的人证物证准备好。”
木离只是下属,主子的话,自然只能照办。
三天后木离查到所有证据。
当天,孙迁以杀人罪被捕,人证物证俱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理寺少卿一夜之间沦为钦犯,终身□□。
十几位大臣联名上书为孙迁求情,通通被贬官。
摄政王下令,任何再为孙迁求情者,就是公开与他为敌。
朝堂内外,昱城大街小巷,不是讨论孙迁杀人,而是骂摄政王残暴无良,感叹北商要亡矣。
摄政王与沉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两人依旧在王府里过着品茶对弈的小日子。
在这个时候,南方传来战败的消息,大将军晋骁不知所踪。
不到三天,另一个消息传来,辅国大将军故意战败,只身潜入敌营,斩敌军将领首级,与三千精兵里应外合,大获全胜。
皇帝为晋骁举办庆功宴,宴会后,晋骁又是喝得烂醉,抓着沉胥的衣服不让他走,没办法,沉胥只得让景辕先回去,他去把晋骁送回将军府。
沉胥在将军府过了一夜。
因为晋骁又咳又吐,身上还有伤口没处理,又不准下人进来,沉胥又不能放任他不管。等帮晋骁处理完伤口,擦了擦身,安抚他睡下,已经快天亮了。他忙了一夜没合眼,就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天亮立马回家。他还是很清楚现在的身份,留宿将军府,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想着景辕现在应该还没醒,沉胥轻手轻脚进来。景辕端坐在桌前,灯芯已燃尽,茶已凉,他两个眼睛微微肿起,衣服还是昨日那套。
他竟一夜未睡。
木离每天早晨按时过来为景辕更衣,看到这个情景差点把手里的洗漱水打翻,忙稳住手跑过来:“王爷这几日日夜批阅奏折,真是太辛苦了,只是奏折是批不完的,王爷要多注意休息。”
景辕的目光在沉胥身上:“本王没有批阅奏折,本王是在等胥儿,他说把晋将军送回将军府就回来。”
他继续不轻不重地说着:“想来这一路风雨兼程,道路崎岖,送了一夜才送到。”
沉胥说:“因为晋将军吐了,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胥儿的意思是晋将军吐了一夜?难道将军府没有下人,需要本王的人来动手伺候?”
“他昨夜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让下人靠近,王爷,您为何要跟个醉鬼计较?”
“胥儿跟晋将军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许久未见,要叙旧本王理解,可为何偏偏选夜晚?”
“他都醉得话都说不清,我如何与他叙旧?”沉胥眨了下眼睛,歪头问:“王爷,您这话说得酸酸的,莫不是,在吃醋?”
景辕的目光立即闪开了。
“胥公子放心,即便是男子,本王也是喜欢温顺如兔的男子,胥公子这个类型的本王毫无兴趣。”
“那就好。王爷放心,我来的时候一路都很小心,没有人知道我在将军府过夜。”
沉胥打着哈欠往寝室走去:“王爷,今日早朝您自己去吧,我今天不当妖妃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马车上。
“王爷,您……是不是……喜欢上胥公子了?”木离吞吞吐吐,一边小心观察主子脸色。
景辕拍了他脑袋一下:“瞎说什么?本王与他,不过是在作戏。”
“可是王爷对他这么好,这么关心他,王爷从前都没有对任何人这么好过。王爷,您对胥公子的在意程度,已经远超过作戏范围了。”
“木离,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爷,其实……其实我觉得胥公子挺好的,任何事情都为王爷着想,而且,王爷跟他在一起,比以前开心很多。相比那些满心算计的女人,其实,木离还有点希望王爷跟胥公子假戏真做。”
木离跟二八年华的女孩子似的拄着下巴幻想:“虽然有时候挺讨厌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胥公子跟王爷站一起非常般配,坐一起也般配,真的。”
脑袋又被敲了一下。
“本王不是断袖。下次再乱说,罚你洗一个月痰盂。”
☆、晦涩难猜(3)
沉胥大部分时间是陪着景辕,少部分时间会去梅园,看看院子里的梅花长得怎么样了,偶尔修剪下枝叶,大部分时间拿个凳子坐院子里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