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了早早,一会儿你回来了我就抱你,今晚都跟我睡。”程未哄了哄早早就对褚莫说:“快去吧。”
“嗯。”这下褚莫不敢耽搁,连忙抱着人下了竹林。
家里难得的又剩了自己一个人,程未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和那两个下人把前些日子做的咸菜搬出来翻晒。
眼看太阳也高了,左右没什么事,他便洗了手准备回屋把前几天还没做好的蓑衣拿到院子里继续做。
他才进屋把堆在角落里的棕片拎在手里,忽然就停下了手。他慢慢站直了身体,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里的竹片。
“出来!”他厉声喝道。
“你还挺警觉。”一声翅膀煽动的声音蓦然从头顶传来,程未猛地抬起头。
只见堂屋的房梁上,一个人蹲在上面阴鹫地盯着他。他的身后,伸展开来的翅膀几乎横贯了整个堂屋。
程未的瞳孔骤然紧缩了起来,翼族的兽人!
此时远在山里的顾息铓正在开窑,今早一起来他眼皮就不受控制地狂跳,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你要是不放心就回去一趟,正好剩下的生木还够烧一窑的,你明天早上再进山都成。”卫叔一边把浇过水的炭朝向阳的方向晾开,一边朝他憨厚地笑了两声。
想当初他契弟刚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比顾息铓还紧张来着,恨不得一天到晚守着他。这种心情,他这个过来人最理解不过了。
顾息铓点点头,他今天心里实在是不安,总觉得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忽然看到斓火从山上朝他狂奔了过来。
“跑!”他远远的朝顾息铓咆哮了一声,接着又变成了人形向他大声吼道。
听到声音的卫栋量看到斓火惊得连连后退,这个季节怎么会有云镜国的兽人出现?!
顾息铓的心重重跳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巨大的羽翼带起的风掀翻在地。
斓火在地上滚了一圈半跪在地上,他细细的瞳孔盯着落在他周围的四只翼族,尖锐的犬齿不受控制地露了出来。
他被翼族的这群畜生追了一路,堪堪跑到这里,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
“我拖住他们,你赶紧回去,程未有危险!”斓火言简意赅,说罢他便用力一跃,朝着其中一只翼族扑了过去!
一时之间,虎啸响彻了整个山谷,鸟毛落了一地。
“卫叔,你到窑洞里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顾息铓飞速交代了一句,他手里握着程未最喜欢用的那把长刀,在一只翼族朝他飞过来的时候精准的架住了他的利爪。
完全化形的翼族兽人羽翼巨大,目测超过四米,扇动间带起的尘土迷得人眼睛生疼。
那兽人的钢爪狠狠抓着顾息铓的长刀,能洞穿人头盖骨的喙已迫近他颈侧!
顾息铓的神情冷冽,他被翅膀带得左右晃动,踉踉跄跄着一边往后大退几步。
直到身后靠着一颗大树,顾息铓才忽然卸掉手上的力气,他往右一个侧身,那喙便擦着他的颈部皮肤钉进了树干里。
电光火石之间,顾息铓手中寒芒一点,从不离身的匕首狠狠扎进了他的羽翼根部!
“桀——!”随着一声悲鸣,那兽人在空中张着翅膀扑腾了一下,便摇摇晃晃的摔了下来。
还没等顾息铓上前补刀,另一个翼族已经朝着他的后背张开了钢爪。
来不及躲避的顾息铓被勾着后背的衣服抓到了半空中,林间树木茂盛,那只兽人勾着他的衣服在林间穿梭。
“唔!”
顾息铓像块肉一般在空中被甩来甩去,巨大的冲力使他频频撞击在树干上,不过片刻他嘴里就满是血沫。
脸上和身上都是火辣辣的,顾息铓的眼睛沉得一点光都没有,他看着前方那颗树上缠绕着的半垂落的藤蔓微微眯起了眼,机会来了。
丛林限制了翼族的飞翔速度,在被带着飞过去的瞬间,顾息铓的脚勾住了那藤蔓。
就在这只翼族停滞的刹那,顾息铓反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桀——!!!”又是一声悲鸣,顾息铓忍着耳膜的剧痛,在兽人支撑不住垂直降落的时候,抓着他的羽毛一个翻身压在了他的背上。
落地的瞬间,那翼族化成了人形,顾息铓的匕首却也同时洞穿了他的颈侧,温热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裳。
顾息铓从他背后下来,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刚刚的那声太近了,他被震得头晕恶心。他深深吸了口气,辨了辨方向往桐花村狂奔而去。
程未,你一定不要出事!
他被这只翼族带得有点儿远了,顾息铓心急如焚,眼看村子就在眼前,就看到一只毛色暗沉的老虎卧在路中间。
他的脸上有两道疤,身上满是血迹,他看到顾息铓就慢慢站了起来。
化成人形的琥玉眼窝深陷,他看着顾息铓神情古怪地笑了笑,他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你来晚了,程未已经死了。”说罢他抬起手,舔了舔指尖上还未凝固的血迹。
顾息铓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他握紧拳头携着满腔怒气朝着琥玉的脸就是一拳。
不知什么原因虚弱下来的琥玉完全无法招架,不过几下他就被顾息铓打得口鼻流血。
又挨了一拳的他抓住顾息铓的手癫狂地笑着说:“没用的,你来迟了,他死了……唔!”
染红的匕首从他心脏里抽出来,顾息铓的神色形同恶鬼,他握着滴滴答答淌着鲜血的匕首,头也不回的朝竹林里奔去。
躺在地上的琥玉睁着眼睛,鲜红的血液在他身下渐渐蔓延开来。眼睛明明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却忽然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霜叶黏在他身边向他请教如何狩猎的模样。
如果没有云月国,如果没有程家,那么霜叶是不是就会喜欢他了呢……
顾息铓回到家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倒在门口的下人,他睁着惊恐的眼睛,心口破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