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油灯摇晃的灯光下,自己的影子挡住她大半个光,使得她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的。
放下手里已经凉透的药汤,双手合并着,揽着她在自己的怀里。
轻轻的摇晃着说,“阿季,快醒醒好不好?我唱歌给你听。”
脸颊贴近着她的脖颈,梁诺微闭着眼,细细的哼着。
这夜,梁诺守到了天明,梁诺靠着她,就这样望着,等到她阿娘进来时,梁诺才回了神,微微松开手,才发现整夜盘曲的双腿已经不能移动。
手扶着她,让她安稳的躺下,还好被褥,梁诺这才揉捏起腿,捶了几下,腿这才有些反应。
起身,她阿娘端着热水,说着“梁诺来洗涑下,我帮阿季洗涑下。”
“周婶你去忙吧,我来照顾阿季就好了。”
接过她阿娘递来的帕子,沾着热水,擦着她脸颊,脖颈,握着她手臂,一一擦拭干净,这才让她安稳的又躺下。
昨日过了第一日,这第二日梁诺坐在她床边,浑然不觉屋里已经变暗了许多。
傍晚时她阿娘端了些做好的饼,和热粥,坐在一旁,望着躺在床上的阿季,说
“待会我去烧热水,麻烦你和我一起帮阿季擦洗下身子。”
“好。”
随后她阿娘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手抹了下眼,声音低沉的说
“这孩子,从来我家就很听话,明明爱吃却从来不跟小牧抢,你每回带给她吃的,她总会留着给我们和小牧吃。”
“还记得,那会儿她刚来,瘦的只剩下骨头,我看着都心疼,都怕抱她抱得太紧,弄疼她,一晃,她都成阿姐了。”
“还,还想着帮她订亲,找个好人家,这嫁妆我从前年就开始替她准备,想着,怎么也得让婆家看得起我家孩子。”
她阿娘,说的不由的哽咽了起来,埋头,说着
“这都第二日了,明日,要是还没,就得去准备她的。”
看着她阿娘略微驼的背影,梁诺转回早已- shi -润的眼眶,拇指轻轻磨蹭着她的耳垂,低头,贴近着说
“阿季,我好想你。”
手掌贴着她的脸颊,以往还是暖暖的,可现在梁诺捂一个晚上都不会发热。
入夜,和她阿娘扶着她入了浴桶,她阿娘细心的帮她擦拭着身子,梁诺在一旁伸手扶着她。
帮她换上衣服,她阿娘出去倒水,梁诺手里接着她阿娘递给自己的饭菜,
梁诺逼着自己吃了大半,可等到她阿娘休息时,反胃的,又吐了出来。
站在门旁,才发现屋外竟然都已经下雪了,这斑斑点点的雪花落在脚边,梁诺伸手一接,它便融化了。
待到吐了个干净,梁诺合上门,守在床边,因为自个身上冷,梁诺都不敢进被窝,低头就这样看着,要是实在困的紧了就眯会。
天未亮,梁诺推开窗,好让屋子里的药味散开些,瞥着闭着眼的她,嘴里念叨着
“阿季,是不是屋子里味道太重了,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呢。”
头有些晕眩的厉害,梁诺缓了好一会,这才迈开步伐,拿着帕子,擦拭着她的掌心,又说着
“今日都是第三天了,阿季,别贪睡了好不好?”
大抵也是习惯了,梁诺都未曾料到这些年来流的泪都不及这几日的泪。
她阿娘瞧见后,惊讶的握着梁诺的手,说着
“梁诺,周婶知道你疼惜阿季,可你也得照顾好自己,注意眼睛怎么会肿成这样?”
梁诺瞥过头,擦拭掉眼角的眼泪,说着“没事的,周婶。”
下午时,屋里来了一堆长者一一看过,便同她阿爹说话去了。
梁诺换热水时,隐约间听到些,便是
“你家这女娃,怕是熬不过今日,以我们的建议,还是早早安排后事吧。”
“是啊,是,要是到了年底,才,可就不,吉利了。”
“而且,村里,对于你家女娃突然患病,还是颇有议论,毕竟你家女娃以前还得过瘟疫。”
梁诺没在听下去,进了里屋,她阿娘已经帮她换了衣裳,梁诺放下水盆,走近着说
“现在,就准备了?”
看着她阿娘帮她把头发梳理好,让她又躺下,梁诺的心随着她阿娘的动作而抽痛不已。
还未坐下,她阿娘起身拉着梁诺,说“待会村里的长辈和男子要来,我们女的要回避。”
“周婶我就在一旁,不会打扰的。”
“来,就一会。”
梁诺站在一旁不愿移开,看着这满屋子的人,坐在阿季的房间,这样情景梁诺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这些老人,就像是村里见证年轻人的生与死,而这就是进行最后一道仪式罢了。
梁诺不甘,倚靠着墙壁,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直至衣袖被人拉扯,微微低下头,
“之前我忘记给你了,这是阿姐以前让我给你的。”
小牧说着。
掌心里,停留着是一个竹编的圆形盒子,悬挂些一颗铃铛。
梁诺不明白的看着,伸手摸索着,直至打开一个小夹层,里面是褐黄色的纸张,有些紧张的打开。
眼泪随即嘀嗒的落在纸张上,梁诺捧着纸张,看了又看,捂在怀里,弯起嘴角念叨着
“幸好,幸好。”
第90章 第90章
当天夜里,阿季,没了气息,屋里许久的沉寂着,直到她阿娘哭的缓不过气,晕了过去。
次日便在祠堂办理丧事,梁诺就一直在她旁边守着,三四天的丧事,梁诺就每晚入夜悄悄的进祠堂。
那几天大雪下了很久很久,山路不好走,梁诺一路守在她的棺材,深怕要是这些人一滑,这棺材要是掉下山,光是想想梁诺心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