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完晚饭,周季坐在院子望着满天的繁星,阿爹去村子里,阿娘和一堆大婶坐在院子里,闲聊。
本来无意偷听的周季,一不小心的听到梁诺的名字,这才束起了耳朵。
“周婶,你真在帮那梁诺那孩子,在找夫家。”
“是啊。”
“我有几个侄子,为人还不错,有空来看看吧?”
“我也有认识的小伙子,心- xing -纯良,也不错。”
“这,改天,改天,我去瞧瞧。”
瞥着头,周季手一挥,拍打到某个不明飞行物,心里想着,这绝对是一群媒婆,而且打都打不走。
不知道梁诺,能不能应付的了。
距离七月份也仅仅只差大半个月,周季,想着,这短的时间要打消阿娘的戒心,也差不多够了。
奈何计划赶不上计划,在周季还在琢磨着时,一场瘟疫来了,而且都是小孩得病,一开始周季消息不怎么灵通,并没有深刻了解。
直到一种不详的预感来了,某日清晨,周季躺在床上,头脑发昏,整个就像贴在床上,起都起不来时。
周季才想起还有这一回事,阿娘发现时,惊慌失措的哭了起来,急忙喊着“阿生,怎么办?”
难得看到阿爹这么慌乱走进来,伸手摸着额头,像搂水里的青菜,抱着,说“你在这等着,我送丫头去大夫那。”
阿娘站了起来,伸手擦着泪,点头,说“你快去。”
在路上时,周季望着刺眼的太阳,晕晕沉沉的,昏了过去。
不记得多久,反正周季是过的相当不好,时而流汗,时而头痛,甚至心口疼的厉害,呼吸都困难。
再能勉强睁开眼时阿娘端着碗,跟现在门口的阿爹,说“阿生,这可怎么办?大夫怎么不看阿季就给推辞了。”
低沉的嗓音,回着“人家,大夫说这病,孩子得了,大多,都活不过两个月。”
紧接便传来刺耳的破碎声,阿娘又哭了,周季脑袋还没跟上,可眼皮已经沉重的不得了,耳朵嗡嗡的作响。
第35章 第35章
仅仅只过十几天,周季整个人就已经消廋了不少,脸皮腊黄,妥妥的一幅活死人的状态。
这六月盛夏,闷在房间里,周季也有点分不清自己是死了呢?还是快死了?
全身除了脑袋稍微还有那么点思考运作能力,就只剩眼睛时而能看清些近处的东西。
阿娘几乎整日守在身边,村里的大夫几乎是连药方都没给,阿娘托着别人进了镇上带了药。
每日必喝,周季心里有苦都没办法说。被阿娘扶了起来,用汤勺喂着。
问题就是周季整个人都失去行动的能力,就连吃饭喝水这种都只靠灌入,这药还没几口,周季被呛的,剧烈的咳嗽,这一下的刺激,周季只觉得仿佛心窝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这滋味真是不可言说。
阿娘却被吓的赶紧把碗放下,拍着背,紧抱着周季,念叨着“阿季,乖,别怕,会没事的。”
明明阿娘的身子都是颤抖的,嘴里却还是念叨安慰,周季头窝在阿娘的肩膀上,费力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叫着,“阿娘,别,哭了。”
可阿娘的眼泪,却早就停不下来,伸手环抱住周季的脑袋,撕心裂肺的哭,说着“我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命苦。”
- shi -咸的泪,滴落在周季的脸上,好几颗滚烫的泪,落在唇边,周季闭着眼,舔舐了泪水,想着,原来泪真的有苦苦的这种味道。
昏昏沉沉的又失去了意识,直到再睁眼时,却发现又不知是过了几日的深夜里。
周季醒了,望着漆黑的屋子,阿娘就躺在旁边,耳边依旧是那不嫌烦的知了,微微的瞥着头,透过窗户进来的月光,在提醒着周季,今夜是个好月色。
仿佛,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而自己好像又恢复了一样。
周季心里想着,又想到另一种可能,也许这是人们常说的,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轻声叹息着,望着一旁,已经熟睡的阿娘,心里安慰着,这样活着,实在太辛苦阿娘,要是这次又挂掉了,周季只希望,上天可别在玩自己。
命运齿轮,哪里听得进周季的期待,且毫不留情的碾压了过去。
七月初,阿爹已经准备好棺木,而阿娘守在身边,不死心的念叨着,唤着阿季的名。
周季有时能听到一些,
有时就像掉进地狱深坑,唯一要做就是等死。
阿娘的哭泣,呼唤,和阿爹一旁的叹息,被无限的放大,周季只能听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福临铺子里的二楼,梁诺正握着笔,核查着帐目,几位算帐先生也都低着头,快速的拨弄算盘。
打破安静的,是一名柜台前的一名小伙计,轻声的在门外,说着“梁姑娘,外头有人找。”
梁诺微皱了下眉头,放下手里的笔,起身,推开门,合上,问“可曾说是谁?”
“这,小的,瞧着面生,应不是生意人。”
梁诺点着头,下阶梯,走出铺子,见周季阿爹,困惑的想着,还没问缘由,只见周季阿爹急匆匆的过来,说“我家丫头得了瘟疫,恐怕,快不行了。”
梁诺,也不知自己听到这消息是何反应,只是身子像骤然置入冰窖,冷的心都颤了下。
“梁诺,可曾有办法请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看看我家丫头。”
“好。”
梁诺转身,深呼吸着,进了铺子,说“小一,立刻去请傅大夫来,还有准备马车。”
“好的,梁姑娘。”
坐在马车里,梁诺倚靠着,闭着眼一旁的周季阿爹也没说话。而那傅大夫手里提着药箱,问“来说说你家丫头症状。”
“我想想,大约上月中旬发病,丫头整个人不能吃不能动,甚至都不能说话,有时全身冒冷汗,有时像被火烧,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