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着坐在凳子上,梁诺倒着水,递过来,轻声地说“这一下想走,也是困难,阿季,别太担兴了。”
周季点着头,望着外面院子里那树上残留的雪,嘀嗒的融化成水滴,手捧着温热的水杯,喃喃的说着“这天气还真冷。”
坐在一旁的梁诺,却听到了,回了句“去年下的雪厚,大约今年得有段时间,才能暖和起来。”
伸手拾起放在桌上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梁诺捧着书,轻声的数着“这可是第五块了。”
周季愣愣的听着,装着没听到,饮着茶水,心里想着,早知道就不说自己牙疼了。
结果傅大夫一看,说是长了虫牙,这疼可有的受,最后还是梁诺开口说,有什么样的药可以止疼,傅大夫找了些止痛的草药,才勉强应付着。
梁诺起身,拿了纸笔放在面前桌上,收起摆在一旁的糕点,望着周季,说“来练习下字,这样应该不会那么无聊。”
握着手里的笔,周季一开始还是相当有耐心,一笔一画的练着,而且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越写到最后,字迹越发潦草,放下了笔,头枕着手,趴着,望着梁诺,那本已经摘抄着不知多少的书。
无论怎么看,周季都不得不承让,梁诺是个耐看的妹子,而自己,只能随大众。
这点让周季很,那个,尴尬。
握着笔,像打草稿一样,随意描着,不得不感叹梁诺是个好模特,周季都画将近一个时辰,算起来,大概约等于两个小时。
对于好歹在这个地方待了有这么多年,这点常识,周季觉得自己应该是没算错。
黑白的线稿,有时候看起来也是蛮有感觉的,周季手夹着毛笔,撑着脑袋,望着画。
等到梁诺望了过来,周季拿着画,说着“这次画的还可以,你看看。”
梁诺伸手接过,问着“给我的。”
“恩。”其实这张画,周季还挺喜欢的,好吧,还是送给本人吧。
看着梁诺把那画夹进书里,回过身,问着“天暗了,饿了?”
不说还好,一说,周季一下的回了神,点头,“恩,有点。”
梁诺心情好像不错,收拾着桌上摆放的书籍,笔墨,回着“等会,就可以吃饭。”
时间就像嘀嗒的落在窗外的水声,春天都过了大半天,三月份时,天气已经暖和多了,院子里树纷纷冒出嫩绿的新芽。
周季看着自己泡在这滚烫的药汤里的腿,已经透出红红的一大片,梁诺暂时还不到时辰回来。
无聊的望着这屋子,周季也是无聊到极致,
靠着椅子,眯着眼,准备打个盹,好消磨消磨时间。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周季也不记得做了多长的梦,好像走了好长好走的路。醒来时,还是门被推开的声音,给吓醒的。
本以为是提着药汤的小药童,没想居然是阿娘来了。
周季愣着,抬头看着走近的阿娘,低声的喊着“阿娘”
阿娘坐在一旁,打开被包裹严实的东西,原来是一个罐,阿娘打开,拿着汤勺,乘着汤。
端着,拿着汤勺,递了过来,说“来,趁着汤还热乎着,赶紧喝了。”
周季张嘴含着,发现汤还是比较热的,阿娘低着头,夹着肉,说“这是家里的炖了的母鸡,营养的很,对身体好,来,多喝点。”
周季坐的笔直,低头,喝着汤,想着,这汤是从家里带出来,这可走了多久,才来得。
闷着头,周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声的应着。
伸手接过阿娘手里的碗,说“阿娘我自己来喝吧,你口渴吗?要不喝点水。”
阿娘舔舐了干裂的唇,回着“那也好。”
看着阿娘倒了水,喝了两杯才放下,又坐了下来,瞥着这浓郁的药汤,又说着“家里,最近事多,阿爹忙着,你弟弟今天也是托在周伶她娘那帮忙带着。”
“你弟弟也有三岁了,昨日被带祠堂,按辈分,取名,周牧,也忙活了挺久。”
周季看着这大半灌鸡汤,问着“阿娘给我太多,阿弟小,喝这个对身子也好。”
“放心,家里留了,够的。”
“娘,就是放不下你,怕你难熬,好在,看起来要好的多了。”
说着说着,阿娘忍不住,拿着衣袖擦拭了好几下眼泪,才停下来,又笑着说“瞧我这样,阿季,身体好是好事,不能哭,来多喝点。”
周季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喝完碗里,这下,阿娘又拿过碗,乘了大碗,香嫩的鸡肉在眼前,周季,果断放弃了抵抗。
傍晚时,阿娘才离开,阿娘离开前还着“阿季,我问了傅大夫,说你这病大约再用药调理三两月,就可以回家好好养着,就行。”
“到时,我和你阿爹一起来接你,”
周季点着头,目送着阿娘离开了房间,小药童进去提走了药桶。
坐在这空荡的屋子,周季迈着步伐,扶着墙边来回的走着,虽然慢,不过好歹也是有些进步的。
直到傍晚,周季才坐回床上,闭着眼,脑袋回想着阿娘说话时的神情和语调,莫名的顺着脸颊,泪,轻声的落在枕头上。
侧着身,窝着,周季也没去管,这还是第一次,周季觉得自己太没用。
心忍不住的难过,哭过之后,周季心情才稍微好受了些。
望着已经暗了的屋子,一动不动的,周季眯着眼,望着这黑漆漆的天花板,想着,这里到底是那里?
自从来到这地方,周季第一次这么严肃的思考,这个问题,奈何周季一点头绪都没有。
直到门外的长廊里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手里提着灯,这突然出现的光亮让周季闭上了眼。
虽然并没看清是谁,不过凭着这细碎的声音,猜想着,大概是梁诺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