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咱们该回房休息了。”牧黎说道,兰妮点点头,从她腿上站起来,两人一起推着牧心准备从露台门进入走廊。
就在这时,牧黎忽的感受到了一个微弱的脑电波波动,波动很熟悉,且开始渐趋明显起来。她顿住了脚步。兰妮疑惑地唤她:
“阿黎?”
牧黎竖起食指在唇上,示意噤声。她闭着眼,仔细感受了一下。然后她的身躯开始颤抖,缓缓绕到轮椅前,蹲下身,从下向上,望向牧心的双眼。
她的双眼眼皮在颤抖,正在试图睁开双眼。
“妈?”牧黎颤着声线,去呼喊牧心。
牧心没有回答,但是牧黎注意到她的手指因为这一声呼唤颤抖了一下。她知道,她的母亲醒了。
她笑了,脱力般坐在了地上,笑得像个孩子。兰妮吃惊地捂住了嘴,这真是奇迹。
牧心醒了,整个皇家官邸沸腾了,整个盖亚首都沸腾了,最后,整个帝国沸腾了。姜思妍的反应与牧黎几乎如出一辙,都因为脱力跌倒。皇家医生被紧急唤入官邸诊察,并确认了牧心精神状态确实开始复苏。只是她现在要睁开眼还很困难,且因为长时间不说话,一时间也发不出声音。
最初,她很困倦,并不是一直都清醒的,醒来一段时间后,又会沉沉睡去。这不禁使身边的亲人们很是担心。但是随着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们终于能确信,牧心真的在复苏。
大概三日后,她终于睁开了双眼。这个过程花费了两个小时,但是当她能看清楚亲人们的面孔时,所有人都在她眼中看到了那种由衷的喜悦之情。
第五日,牧黎早间第一个来看牧心,出乎她意料的是牧心居然是醒着的,并且她似乎在努力地想要向她表达些什么,舌头却不听使唤,她说不出话来。牧黎感觉很心酸,她的母亲不该是这个模样。
此后牧黎因为国会事务必须离开皇家官邸,姜思妍和兰妮留下来陪着牧心。到晚上牧黎回来后,母亲显得平静了许多,早上见到她时那种强烈的表达欲,似乎不见了。
又经过三个多月的漫长复苏,牧心终于可以自己拄着拐杖行走了,说话也没了障碍。查克·弗里斯曼,莫裴媛都来看了她好几次,夫妻俩前段时间正在远方的特瑞外区度假,他们特意屏蔽了一些烦扰,获知消息时已经迟了十好几天,赶回来又费了不少时日。好在,牧心的状态让他们很是松了口气。再瞧姜思妍,见她仿佛年轻了二十多岁,回复了最美好的年华状态,不由得到了最大的安慰。牧心与姜思妍,这对曾经无比恩爱的伴侣,在经历这诸般磨难之后,终于走在了一起。听说牧心自从能控制自己的手之后,就一直拉着姜思妍的手不放,能说话后第一个晚上,她就和姜思妍聊了一个通宵。
于是就在新年一月的某一天,皇家官邸出现了一个历史- xing -的场面,当今皇帝陛下牧黎,与她的母亲,利拜伦大革命实际上的策划领导者——牧心,以及前任七大将之一、利拜伦大革命实际上的策划领导者之二——查克·弗里斯曼坐在了一起,一人端着一杯茶,面带微笑聊着天。
牧心似乎有些沉郁,这些日子,其实她心情很好。但牧黎总能感觉到她的喜悦中,还藏着些许- yin -霾。今天,趁着岳父弗里斯曼也在,牧黎再一次询问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牧心无奈地叹息道:
“你的孩子快要出生了,我本想等孩子出生后再说的。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或许不该被忽略,你们得引起重视。”
牧黎和查克都很严肃地望着她。
牧心道:“在鲁道夫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刻,他疯狂地向我灌输着一个意念,他说要小心亚特兰蒂斯人,她们居心叵测。他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他们要回来了,他们要回来了,小心亚特兰蒂斯人。”
牧黎和查克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疑惑。
牧心的话还在继续:
“我苏醒后,回想起了他当时疯狂灌输给我的意念,我觉得他并非是在挑拨离间,也并非是精神失常了。那或许是他临死之前唯一存留的些许良知在作祟,是对他曾经生存并统治过的这颗星球所残存的良知。他深刻地觉得,亚特兰蒂斯幸存下来的两个女人,可能会彻底毁了这个世界。尤其是……”
牧心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座两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谁。亚特兰蒂斯唯二存活下来的人,一是第一皇女拉菲努,已经彻底湮灭了。还有一位,自然就是牧黎在长征途中意外唤醒的那位第三皇女拉缇雅。
查克问牧黎:“拉缇雅去哪儿了?”
“三个月前离开了,就在妈妈复苏之前不久。说是要去做长途生态勘探,我分拨给她一小队护卫,他们出了七大城邦,恐怕已经走了很远了。”
查克的面色很凝重,他抬头看了看外面风清云朗的天空,道:
“你们不觉得最近的天气很奇怪吗?一直在刮东风,云层不断地西移,厚度越来越薄,越来越少,仿佛被吸尘器吸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