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夸这婢子是尤物?”盯着霜儿微微发颤的手,楚玉姝道,“霜儿,且抬头看着余姐姐!”
“姐……不……”霜儿顺从地抬头。
待发觉余慕娴也正在望她时,霜儿不由自主地挪开视线,口中软糯道,“相爷……”
霜儿早在出长公主府前,便知晓车辇上是何人。
纵然长公主一路上一直唤着辇上人“姐姐”,她也知晓这辇上人是相爷。
即便相爷如今已不在朝中为官,但相爷始终是相爷。
闻着眼前的婢子唤自己相爷,余慕娴抿唇。
她已是许久未被人唤作“相爷”了。
姝儿喜唤她“姐姐”,原是率- xing -之举。
但因着旧时她曾涉足高位,朝中诸臣多以为这是她与长公主之间的些许情趣,以至并未有人想过她是个女子。
这原是好事,可将此事联系到这唤作“霜儿”的女子身上,余慕娴便觉不妙。
霜儿的眼睛里藏了太多的情绪,多得让她心生戒备……
“霜儿!”见余慕娴没接霜儿的话茬,楚玉姝锁眉,“你可是忘了本殿吩咐的……”
“是……”又是软糯的应上一声,霜儿怯生生地朝着余慕娴一拜,“姐姐……”
“殿下,臣不需已有义子,无需这么个妹妹……”摇头止住楚玉姝的话语,余慕娴温声与楚玉姝道,“再者,臣言行粗鄙,配不上这般好的妹妹……”
“看来姐姐也觉得霜儿这丫头生的灵秀。”随- xing -地把玩着余慕娴的手,楚玉姝半真半假道,“姐姐,你且仔细瞧瞧,本殿与霜儿谁人姿色更佳?”
“殿下以为呢?”余慕娴弯眉打量着楚玉姝的指尖。
楚玉姝今日往指尖上涂了豆蔻。
虽略有些浮华,却艳的紧。
楚玉姝嗤笑:“霜儿以为呢?”
“回长公主……霜儿蒲柳之姿,怎敢与长公主争荣……”霜儿叩首。
“呵……”冷不防捏住霜儿的下巴,楚玉姝道,“即敢用‘争’字述本殿,胆子不小!”
“殿下……”伸手将楚玉姝拉回,余慕娴道,“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殿下何必与她计较……”
“且瞧瞧,这指尖的物件的都要花了……”轻浮地将楚玉姝的手抬高,余慕娴不轻不重道,“方才那问原是该臣答的……臣此时告与殿下便是……殿下莫要与这小丫头置气……若论殿下与这小丫头孰优孰劣,自是殿下更胜一筹……但单论这容貌,或是这小丫头更要一枝独秀了……可惜,臣去日自诩姿容……今日见此女,方知何谓芙蓉颜色……”
“这般说,姐姐也为此婢动心了?”楚玉姝弯眉,“三哥旧时可是甚喜此婢……”
“殿下可为此婢动心?”余慕娴眯眼。
楚玉姝不假思索:“并未。”
“既是殿下未动心,臣又怎会动心?”余慕娴轻笑片刻,凑近楚玉姝耳际道,“殿下又不是不知,臣的心在殿下这处……既是殿下未动心,臣又怎会动心……”
话罢,余慕娴不待楚玉姝反应,即撑伞下辇往太子居处行。
方才霜儿上辇时,她便知车辇已到楚宫。
凝眉目送余慕娴下辇,楚玉姝转头与霜儿道:“方才余太傅所言的,你可是都听见了?”
“听……听见了……”霜儿忍住心头的酸涩,只是朝着楚玉姝一拜,道,“多谢殿下助婢子……”
“此事不必言谢……”楚玉姝正色道,“本殿今日要你来,只是敲打敲打府上那些自以为是之辈……本殿知晓,余相是尔等心中的如意郎君……但尔等着实不能忘了,其只能之本殿的夫郎……”
“可……”吞下“情不自禁”四字,霜儿低泣道,“婢子记下了……”
“既是记下了,那边换身衣裳吧。”拍掌命辇外人送来一套华服,楚玉姝道,“长公主府不养闲人……灾荒之事,本殿助你,却不是要你在长公主做个闲人……”
“是。”知晓当下是要往贤王居住行,霜儿抿唇又朝着楚玉姝一拜,“奴定不辱使命。”
“嗯……”挥手命婢子侍奉霜儿更衣,楚玉姝道,“待会见三哥时,记得要愁苦些,这般才讨人疼……”
“是……”
颔首跟在楚玉姝身后下辇,霜儿的步子迈的极轻,以至楚玉姝只能听到自己头上的银铃在响。
“太子与三哥隔墙而居。”楚玉姝低声似是在说与霜儿听,又似在说与自己。
霜儿不敢抬头看眼前人:“是。”
听着霜儿答过是,楚玉姝即命婢子撤了自己头上的伞,又起手抛掷了头上的发簪。
一路散发朝着楚宏儒居处走。
见楚玉姝在深宫中散发,跟在楚玉姝身后的婢子皆是腿肚一软。
旧言,披发乃长辈辞世之兆。
长公主这般招摇于楚宫……
想着楚帝素日待长公主的娇宠,婢子皆是生了一身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