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匹离开,江誉也负手挤进几乎是妇孺小孩的人群,找到了站在糖人摊边看得投入的何若裕身边。何若裕个子不高,但是站在一堆黄口小儿中间,还是一眼便能瞧见。
“好嘞,这是给你的。”
何若裕聚j.īng_会神地盯着老翁手里握着长勺,见老翁寥寥几笔就将一匹骏马描绘得栩栩如生,兴奋地拍手叫好。
江誉见他高兴,嘴角上扬,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j_iao给老翁,笑道:“老伯,您看能不能给这位画个肖像。”
接过碎银,老人瞅了何若裕两眼,笑道:“没问题。”说着便要动手,却马上被何若裕制止。
“不行,这糖人是拿来吃的。若是画成我的模样,可不就是自己吃自己?我不要吃。”何若裕眼珠子一转,嘴巴一咧,调皮地指着江誉,对老翁道,“除非,你能做成他的模样。”
还没有人这么大胆子,敢扬言要吃江家少爷模样的糖人,江誉眉毛一挑,心中也不生气。他转头又取出一粒碎银,对老翁道:“老伯,他这模样的糖人照样做,我再买一个我这模样的。”
“好嘞,保证你俩满意。”老翁瞧出两人关系好,乐呵呵地接下碎银,开始熬糖浆。
不多时,两人手里拿着各自模样的糖人走在路上。何若裕揣着‘江誉’糖人爱不释手,打量了半天也没想好从哪里下嘴。他越看越觉得这糖人传神,转头便想去瞧瞧自己的糖人是不是也很相似。可他转过头,却见到江誉已经把‘何若裕’糖人的脑袋咬在嘴里。
何若裕急了,抓着他的手腕道:“你怎么能吃我!”
江誉本也只是含在嘴里,被何若裕这么一拉扯,糖人本就画的薄,头部咔嚓一下就断了。他这也是始料不及,睁大了眼,嚼碎了嘴里的糖片,讪笑道:“不小心。”
见何若裕顿时红了眼眶,江誉惊讶,心想,不会他吃个糖人也会把人弄哭吧。下一刻,何若裕愤愤地咬了‘江誉’版糖人,将它的整个脑袋掰了下来,接着是四肢,最后是整个身子,放在嘴里咬地咔咔作响。末了还瞪大眼睛,昂起头,仿佛在说‘我把你吃掉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闹市,又一次撇下了江誉。
江誉怔愣了一会儿,随即笑出声。
“噗嗤!”
何若裕发脾气的模样,他倒是见得多了,今天还是头一回觉得,这人发起脾气来倒是挺可爱。见人就要走得没了踪影,江誉快走两步,正想跟上何若裕的步伐,鼻尖飘来一阵r_ou_包的香味。
江誉偏头一看,原来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闹市东边的尽头,一家包子铺就开在路边。他走上前,瞅见包子铺的摊位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二李子包子铺’。
稍一回想,江誉就忆起自己和何若裕的初遇,因为听了两位妇人的谈话才起了去城西后巷见一见的念头。记得两位妇人就是说过,何若裕是在二李子的包子铺前被人引到城西后巷去的。那时,她们还说过,何若裕用一只银镯换了五个包子。
他思忖片刻,便来到包子铺前,递出一粒碎银,微笑道:“来五个r_ou_包子。”
二李子见有客上门,高兴得很,手脚麻利地从蒸笼里掏出五个热乎乎的r_ou_包子,包好了递给江誉。
“客官,r_ou_包子,您拿好嘞。”然后便接过江誉的碎银,要给他找零钱,却被江誉制止。
“店家,零钱你留着,我就想问个事。”
二李子心里奇怪,看着这位客人衣着华丽,出手阔绰,怎么还会有问题来问他。
“近两周前,是不是有个异族模样的矮个少年在你这里用银镯换了五个包子。”
江誉这么一提,二李子立刻记起来,恍然道:“公子是那位的朋友吧!”
江誉笑着点点头,道出自己来意。
等江誉回到府上时,何若裕早就已经躲进药院中。他下意识地抚摸左胸口的位置,无奈笑道:“唉,没想到今天就需要你出马,本还想多留一几r.ì。”
说着就往药院走,却没想到半路上被告知冯大少爷前来拜访,已在书房等候,似乎是有要事相商。江誉瞅了眼r.ì头还早,决定折返先回书房,看看这个好友来找他所谓何事。
一进书房,江誉就瞅见好友毫无形象地拿着自己的袖子在为自己扇风,他瞅了眼今r.ì微风拂面的天气,奇怪道:“你是从哪里飞奔过来的,怎么这般天气也能热得满头是汗?”
本就想调侃一下好友,哪里知道冯孟桥一见到他,就像是狗见到了骨头,一蹦三丈高,猛地扑上来,江誉本能一退。冯孟桥就这么毫不意外地摔了个狗啃泥,委屈地抬起头,问道:“你怎么能跑开。”
江誉整了整衣衫,一点也不为此感到愧疚,嫌弃道:“仲梁,听巧珊说你最近忙,怎么有空跑来我这里偷懒。”
一听巧珊又打他小报告,冯孟桥一个鲤鱼打挺,跳起道:“我的确在忙啊,现在来找你,就是为了之前和你说的合作。还记得我曾向你提过的那位要来采购绸缎衣裙的北方富商吗。他前几r.ì已经到了苏州城,这几r.ì正在我家做客呢。”
经冯孟桥这么一说,江誉依稀记起,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当时他因为痒粉的事情倍受打击,也没有仔细听他说。不过,好歹记得冯孟桥曾说过,他要负责这次两家的共同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