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非的想象中,玩游戏的人也大多数跟自己差不多,可能有点内向,不太擅长运动,但基本上都是热爱游戏的宅男。可今天来的这几个,虽然称不上人高马大,浑身却都散发着非常不好惹的气息,很像传说中的小混混。
或许只是外表凶恶了一点。安非说服自己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别人,鼓起勇气迎了上去。
出乎意料,他们看到安非,先是短暂地惊讶了片刻,马上就表现得非常热情。安非头一次在现实中受到这样的欢迎,放下心中不安的同时,不免有些飘飘然。
如果他依然清醒,就会注意到,这种热情里,带着股子让人不舒服的估量。
他还会发现,其他人彼此之间很熟悉,却在极力掩饰这一点。这次聚会,只有安非一个新人。
可安非已经醉了。
刚刚喝下的那杯酒后劲极大,安非的脑袋有点晕,嗓子也不舒服。包厢内的灯光昏暗,沙发很软,他陷进去,就不想动弹,脑子也越转越慢,只懒洋洋地眨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人聊天。
“我家里人?”安非终于听清了别人的问题,费力想了一会儿,顺着对方的话往下回答,“对啊,平时不太管我的。”
“哎呀,你年纪这么小,家里人不管,可怎么过日子?”
话语中似乎满是关心,安非心里暖了一下,忙说:“没事的,家里……给的钱不少,足够我自己生活了。”
几人都在为他的遭遇而叹息,又问了问他家里的情况。安非迷迷糊糊之中全盘托出,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他父母去世,家中仅有一个关系疏远的继母,与非常讨厌他的哥哥。
“让哥哥知道?知道什么?”安非往沙发里缩了缩,“不,我才不让他知道呢。出什么事都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会打我的……好渴,我想喝水。”
有人喂了他点喝的。但那种苦涩的冰凉液体喝下去就变得火辣辣的,一点都不好喝,安非更渴了。他的脑袋被烧成了一团浆糊,身体慢悠悠地斜躺下去,蜷缩在沙发一角,难受得哼哼唧唧,活像只正在被人欺负的小动物。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围了上去。
顾怀来到二楼,正看到一名同事正准备往安非所在的隔壁包厢送酒。他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笑眯眯地打发走同事,随手挑了个杯子一扣,就光明正大地趴在墙边偷听。
里面听不到安非的声音,倒是有几个人在商量——
“这小子这么漂亮,这次真便宜你了。”
“c.ao,你怎么不上?”
“我也想啊,但这不是要录像吗?”
“我又不喜欢男的。”
“长成这样,男的女的有什么要紧。这小子可是头肥羊,没听他之前说过嘛,爹妈都死了,哥哥又不管,手里只有钱。咱们跟以前一样,完事后拍几张照片,他敢声张吗?还不是要乖乖给钱。”
“嗯……不行,我还是看你们弄吧。我给你们录。”
顾怀整理一下制服上的领结,抬手敲开了门。
一进门,顾怀首先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安非。
刚才那个神气又单纯的小少年蜷缩成一小团,双目微合,眉头紧蹙,脸颊晕红,迷迷瞪瞪地胡哼哼。好在空气中并没有什么异味,他应该只是喝了酒,顾怀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他迅速环顾屋内一圈,在心中做出了估量。
门边这个最弱,可以一击解决。靠近沙发的两个人体格强壮,不过就是绣花枕头。至于茶几前面的这个……
“我们没点这些,你送错了。”站在茶几前的人朝顾怀走来,摆出一副不欢迎的姿态。
“今天是本店三周年纪念日,这是给咱们到店消费顾客的惊喜礼物。”顾怀风度翩翩地欠了欠身,右手握住酒瓶。
五分钟后。
顾怀扯下领结,用舌头抵住上颚。空气中微微的血腥味与飙升的肾上腺激素令他有些兴奋,他轻巧地走过一地狼藉,将手中剩余的半个酒瓶随手丢在地上。
“唔!”一声带着恐惧的闷哼。顾怀回头看了看,一点都没有歉意地道了句抱歉。
几分钟前,正商量如何开展威胁勒索活动的几名犯罪分子,现在被整整齐齐地捆在地上,嘴里还都被塞了擦手毛巾。
顾怀也挂了彩,手掌被划伤了一道口子。他随便用纸巾擦了擦,就径直走向沙发上的人。
“喂,小朋友,起床回家了!”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安非的脸。
安非“嗯”了一声,很慢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顾怀微微皱眉,仔细查看了一下安非的瞳孔,又探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最后一脸困惑。
“喂,你们给他吃了什么?”他踹了踹被绑在沙发附近的一个家伙,那人愤怒地“哼”了一声。
“不说是吧,哟,还挺有骨气。”顾怀随手从地上捡了块酒瓶碎片,笑眯眯地在那人胯下的位置比划,“真不说?不说就没了啊。”
那人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疯狂地摇头。
“还不说?”顾怀短暂地考虑了一下,“好吧,我充分尊重你的意见。”说完,他手持碎片割了下去。
那人发出一声最微小的、又最绝望的惨叫,两眼翻白,晕了。
顾怀发出一身叹息,站起身,拎着滴血的玻璃碎片来到被茶几挡住的另一个家伙面前,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没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