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直在观察顾怀。
我怀疑他对葛韵动心了。
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语言,都明晃晃地证明着这一点。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顾怀此时看葛韵的神情,分明是爱了很久很久,是绝望的求而不得。
这段戏终于拍完,片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纷纷收工。我却心事重重。
晚上,回到酒店,顾怀先跟冷枫打了声招呼——冷枫那边似乎还没有什么进展——然后就赶紧去洗了个热水澡。
这回,我没有跟去。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想到看顾怀洗澡,就莫名觉得有点……咳,我还是继续想心事比较好。
顾怀洗得异常的快,可能是因为没有我监督,在护肤上偷了懒。他穿着我的浴袍,懒洋洋擦起了头发——对了,我的头发长势喜人,上次接发效果显著极了,如今已经接近我出车祸之前的长度。
看到顾怀笑着看我,我心里一虚,赶紧继续装作专心检查自己头发的样子。
“安非,今天我演得好不好?”
我撇撇嘴:“你自己加的那段戏真俗套!什么缎带呀,现在的小姑娘才不吃这招,太土了!”
“是吗?可我觉得某个人看得好像特别开心啊。”
“陈子旭吗?”我想了想,“别说,他长了一张老外脸,可确实挺土的呢!”
顾怀“噗嗤”一乐,在我身边坐下。我赶紧朝旁边滑过去一点,最后干脆躲到靠枕上。
“离我那么远,怕我吃了你啊。”顾怀笑。
我没理他。自顾自想了半天,最后犹犹豫豫地将横亘在我心里大半天的问题问了出来:“顾怀,我们也认识挺久了。但我还不知道,你……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
“哇,安非,你是个天才吧!”顾怀惊讶道,“你找人把我调查了个底掉,结果连我x_ing向都不知道?你找的什么人,根本就是在糊弄你,一定得让他们退钱。”
我脸一红。三年前找人调查他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呢。
“你之前又没跟人交往过,我怎么知道。”我嘟囔,“还有那个葛韵,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她?”
顾怀看着我,意味深长:“如果我说是呢?”
“那可不行!”我激烈反对,“你离她远一点!也不许亲她!”
“得了吧,还‘不许亲她’,别告诉我你初吻还在啊。”顾怀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哼,早就不在了。”我得意地跟他炫耀,“我的初吻是橘子味的,可甜了!”
顾怀脸上一僵,看起来差点抽筋,过了片刻才问:“是谁?”
“邱一程啊。”
顾怀的表情像刚刚吞了只苍蝇:“什么时候?在哪里?你居然有这个胆子?他也同意了?”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我就长话短说告诉他。
那个时候,我刚刚被从安家赶出去。先是认识了一群朋友,他们人还不错,带着我到处玩。有次去了个地方,我玩得太晚睡着了……总之,等醒来的时候,面前赫然是黑面神一般的安云栋。我当场被吓了个半死,连夜收拾行李出逃。前往外省的大巴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邱一程。
“我之前没坐过大巴车,路上晕的厉害。”我说,“邱一程坐在我旁边,虽然看起来有点高冷范,但其实人可好了。一路都在照顾我,还给我橘子糖吃。”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激动地强调:“那可是我从小就最喜欢吃的橘子糖!我甚至觉得我们小时候可能见过!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我只觉得满耳朵都是橘子糖,听着都齁得慌。”顾怀痛苦地说,“怎么还没说到初吻?而且,邱一程给你糖吃,别是把你当小孩子了——先说好,亲到额头可不算啊。”
“那当然,我还没说到重点呢!”我继续说,“之后,大巴开进了一个休息区。邱一程就起身弯下腰,很温柔地问我要不要下车走一走。”
“他是怕你吐他身上吧。”顾怀泼我冷水。
我知道他是在嫉妒我,没有理会,继续说;“就在这个时候!大巴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我们就亲上啦!橘子味的,可甜可甜了!”
顾怀沉默地望着我,眼睛里闪动的情绪,似乎是……同情?
“好吧。”过了会儿,顾怀开口说,“你的初吻确实是橘子味的,以后我给你证明。”
你证明管什么用?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刚想怼回去,突然发现不对啊,怎么又被这个家伙牵着鼻子走了?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喜不喜欢葛韵啊?”我问。
“大哥,专业点,咱这是拍戏呢。”顾怀哭笑不得,“照你这么说,难道我拍一段感情戏,就要喜欢一个人啊。”
我当然知道这是拍戏,但因戏生情的事情还少吗?况且葛韵年轻漂亮,感觉对顾怀也很有好感的样子……
“你演得可是很真呢。”我说,“你看着她的样子,谁都会认为你深爱着她。”
“嗯,反正我这个时候不会说‘发簪真凉’什么的。”顾怀又取笑我。
我忍了忍,终究没忍住,脱口而出:“明明不喜欢,还能演出喜欢的样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把她当成你喜欢的人吗?”
“用不着。”顾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爱情有迹可循,所以最易伪装。爱一个人的时候,无论是眼神、话语还是肢体,都在倾诉着爱意。只要把这些表演出来,外人看就是十足的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