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欺负人了!”和平时一样,她要替我出面解决。说:“走,找她去!”
回到- cao -场,他们仍在打球,问明是谁后,思敏拉着我,斜刺刺地挡在她面前。
“你?就是-肖亦?”骆思敏也很吃惊她的年轻吧。
“是啊。”她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脸是汗。
“你为什么不带小楠?我同学都分下去了,就她一人没有师傅带,这是为什么?”骆思敏示威地望着她大声责问,“我们外招生在技校受欺负,分配受欺负,好容易到了车间,还受欺负!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才不考这个鬼技校,来这个鬼地方受这种气。”
她定定地看着我们,眼睛瞪得大大的,眸子里跃动着什么,良久只听见她的喘气声。忽然,她裂开嘴笑了起来,阳光下露出一口很漂亮很整齐的白牙,我发现她左颊有个深深的酒窝,那笑容里有揶揄,调皮,以及一些我无法读懂的内容,人却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莫小楠是吧?”她笑着走近我,伸出那长长的手臂搂住我肩膀,撂下骆思敏和我走了。个子比我高出半个头,应该有一米七多多,她身上的汗味很好闻,淡淡的很健康的味道。
到了更衣室,她拿着毛巾擦汗,问:“你多大了?”
“快十八了。”我回答。
“和我进厂时一般大。”她叹了一声,走到我对面一字一句地说:“听着,刚才不是针对你。我,在班组印象不好,你跟了我怕影响你,你要想清楚。”
“我不怕。”我想都没想就说,已然是包袱了,只要有人接收就好。
“那好吧。”她起身说:“带你去车间看看。”
其实静下心来一看,我们车间的厂房竟比一个足球场还大,里面全是机床。想想看,那么大的厂房里,齐齐地躺着各式的机床是何等的壮观!她一一给我介绍哪些是小车中车大车,哪些是镗床铣床钻床插床磨床等,当看到两台庞然大物时,我惊讶地叫了起来。
“那叫龙门铣床和龙门刨床。”师傅说:“这种机床只能男工- cao -作,你看他们用的扳手都得两个人抬。”
最后到我们的牛头刨前,她说:“这就是我们的小刨床了,以后它也归你管了。”
看了一下午的机器,我异常兴奋,工厂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机器轰鸣,工人辛勤忙碌地工作。刚才的不快给冲得干干净净了。
“真是个孩子。”师傅摸摸我的头笑了。“下班了,走了。”
临分手时,她忽然说了句:“刚才你那同学好拽啊。”
晚上,同学聚在一起兴奋地谈论着各自的师傅和感受。毕竟这是我们第一天正式上班。
除骆思敏仍是钳工外,所有人都改学机床,各自的师傅都是40岁以上的中年人,思敏师傅是班长。只有我师傅很年轻。
“小楠,听说你师傅才进厂几年。”一同学说。
“那么年轻带徒弟,也不知道罩得住不。”另一同学说。
等他们走后,骆思敏劝我道:“别听他们瞎说,年轻人还好相处些。”
骆思敏的话总是让我放心和相信的,我点点头说:“我师傅说你很拽。”
“说我什么?”她问。
“说你很拽!”我大声叫道。
骆思敏歪着头想想,歪着头笑了。
第十一章
【11】
后来我才明白,跟对一个师傅的重要- xing -。就象武侠小说描写的那样,师傅武艺高强,门派在武林中就有地位,作徒弟的自是处处有关照。甚至以后独闯江湖了,也可以扯着虎皮耀武扬威。
尤其象搞机械的,各工种技术- xing -强,培养一名熟练工,至少要三年,跟师时间长,规矩多,师徒年龄相差大,因而大多都是以长辈晚辈的关系相处。
我和师傅不同,不单是她只大我四五岁,也不单是她自称的没有门派。而是感觉她对于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徒弟,也没有足够的准备。说她严厉,又不讲大道理,不板着面孔说话;说她保守,教技术很耐心什么都肯说;说她和善,除第一天曾搂过我肩之外,再无任何亲昵表示。平时除了干活,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和她之间总象隔着什么,并没有思敏说的年轻人好相处的局面。
我跟思敏诉说着我的烦恼。
“她的确是个怪人。”思敏告诉我她这些天的听闻,“你师傅进厂第二年,参加总厂技术比武就获得名次,提前转了正,这在全厂算是很罕见了;现在在你们班刨床技术她最好,所以这么年轻就带徒弟,在机械行业也算少见的;重要的是,听说她做学徒不到一年,就要求车间换师傅,这更算的上是很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