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背起思敏,一路小跑。不一会,于同学和两男同学追上来,告诉我们事情解决了,他们一边大骂惹了事又跑掉的三同学不仗义,一边大赞师傅一对五六人的神勇。
“肖师傅,刚才您一出手,我们就知道您是练家子了。”一同学说。
“肖师傅,您刚才使的是两节棍吧?”于同学问:“给我们瞧瞧好吗?”
“闭嘴!”师傅厉声道:“都给我滚回去,今晚的事情不许拿到车间里去说。”
进了医院,值班的医生被我们吓了一跳,师傅说是遇到流氓打劫,放下思敏道:“快看看她伤在哪里,头在流血。”
两大夫一面感叹治安不好,一面手脚麻利地给思敏查伤处理,包扎后让她躺在床上,挂了瓶液体。
“怎么样?严不严重啊?”我问。
“不要紧,头和脚都是皮外伤,几天见好。”大夫说:“另外受了点惊吓,输点液让她休息一下。”说完大夫把我们领到隔壁,对师傅说:“倒是你,一直在流血,检查检查。”
我这才发现,师傅身上血迹斑斑,衣服也破了好几处,左手指间还在滴血。大夫看了看她的手臂说:“伤得不轻,要逢针。”
然后他要师傅坐下,把手放在桌子上,我也按他要求。从后面牢牢抱着师傅肩膀。
待大夫把师傅袖口剪开,一道深深的刀口豁然出现,正不住往外冒血。大夫蘸着酒精向伤口涂去,师傅开始控制不住地打颤,把一桌子的瓶瓶罐罐摇得叮当作响。
“摁紧她!”大夫叫道。又换了棉球涂上去,一会儿血是止住了,那刀口却发白膨胀开裂,象一个婴儿的小嘴,奋力向外张突着。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涌,死死抱住师傅。逢完针后,师傅整个人象水洗了一样瘫软在椅子里。
折腾完回到宿舍已是半夜,扶思敏上床,我打了热水替她擦拭,思敏的脸已经开始发肿,尤其是嘴唇,象一朵盛开的喇叭花。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一想起师傅手臂上发白的刀口,我开始干呕。
“我来吧。”师傅换好衣服,接过我手中的毛巾。我费力地爬上上铺,晚上的一幕幕固执地重演再现。以前也见过打架,无非是挥挥拳头抽抽耳光,象这样刀光棍影,血肉横飞却是第一次经历,一想起来,整个人给抽了筋骨似的浑身发软颤抖。
“还疼吗?”下面师傅在问:“刚才流那么多血,吓死我了。”
“从小,我父母都不舍得骂我打我。”思敏在哭。
“我知道我知道。”师傅小声哄着。“睡吧,一切都过去了。”
.第二十一章.
【21】
莫小楠讲到这里,停下来喝了点酒。“现在想起那晚,似乎还闻得到血腥味。”
莫薇张着嘴,不可思意地摇头。“你师傅这么暴力啊”
“可能和她童年经历有关,我听卓尔聪说过,他们那拨孩子都是住干打垒长大的,那会每家都有两三个孩子,一片地方就有上百个小孩。卓尔聪都有印象,师傅小时侯老被大孩子欺负,她哥哥也不怎么帮她。所以她就去拜师习武,那个叫二毛的是她习武的师兄,后来在社会上混。不过我们相处了好几年,倒没觉得她有什么暴力倾向,她不惹事的,可要是招惹了她,怎样都要讨回来。”
“她们就是这样好上了?”
“应该是。”莫小楠说:“因为那以后且不说思敏越来越漂亮,师傅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整个人神采飞扬走路带风,脸上时时挂着笑。平时话也多了,有时还破天荒地开几句玩笑。”
有天,我躺上铺睡觉,她们以为我不在宿舍,进门就搂在一起接吻,我抬头看见,给吓得伏床上一动不敢动,待两人走后,才长吁短吸地坐起来,心狂跳得厉害,也隐约有些难受。要是师傅个男孩子,那她和思敏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老天为什么要让师傅是女孩呢?对于同- xing -一类的恋情,我那会儿仅有的知识是,是一种不健康,不道德甚至变态的行为。可我知道这些说法和我师傅和思敏是沾不上边的,两个人都那么优秀啊。
于是,我假装不知道她们的恋情,下班后四处找同学玩,尽可能晚回宿舍,让她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多些。通常我回的时候她们都睡了,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浓的幸福甜蜜的味道。偶尔起夜去厕所,分明看见下面床上没人,到早上却见思敏睡在下铺,对她的把戏也佯装不知。
天冷了以后,出去的次数少了,就早早地爬上床缩进被窝,想想心事,听着思敏和师傅说着一些幼稚园小孩说的白痴话,很快入睡。我那时瞌睡大,用思敏的话说,睡着了给人弄去卖了都不知道。
有晚,正准备起来小解,听见黑暗中仍有小声嬉闹。
“轻点声。”师傅说:“呆会把小楠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