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几天后,我用死胁迫了小曼,我知道那样作很不地道,可我没别的办法。我等了小曼四年,我想我应该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我对她说:如果你另有所爱,让那人来和我谈,只要他能真正给你幸福,我谢三力立马回去,如果只是这样不明不白地以分配他乡来搪塞,我就死在那座城市。
第二天,我住的旅馆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长得相当斯文,很有书卷气,她自我介绍叫小青,是小曼的同学,来和我谈小曼的事情。为了获得她的理解和支持,我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我和小曼的恋爱经过。那小青一语未发,只一个劲地脸红,喉咙吭吭哼哼的,末了,说了句:我就是小曼爱的那人。
我没听清楚,或者说是没听明白,问:你说什么?她吐了一口气,抬起头,尽管满脸通红,却定定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小曼的爱人!
美凤,你想想看,别说二十年前,就是现在,若一个女子跑一个男的面前,说她是人家未婚妻的爱人,又有几个男人能接受?那小青又说:我和小曼很相爱,我们决定牵手一生,你若能成全,我们会感激一辈子的。
我彻底给惊傻了,小青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呆了半天,扬手左右扇了自己几耳光,确信不是做梦不是发癔症,就去找了小曼。这次小曼很爽快,承认了和小青的关系,还说她们已经报名支边,准备远离城市远离亲人,去那个满是少数民族的地方居住。
那几天我不停劝说小曼,可她铁了心地油盐不进,我都快疯掉了,不是因为小曼变心要和我分手,而是对她执迷不悟自甘堕落感到心痛。那会市面上在批判资本主义自由化思潮,我认为小曼和一些向往西方腐朽生活方式的年轻人一样,学坏了。报刊杂志上描绘她们那种行为,都是和吸毒犯罪和丑恶的社会现象联系在一起的呀。
现实生活中,我见过这类人,我还读书的时候,我们楼上有一个男的,三十好几没结婚,经常带着个年轻男人回家,后来,他们的流氓行为败露,这男人给送去劳教,年轻人受了处分。两家的家人也因此抬不起头来,牵连到一个的妹妹嫁不出去,一个的哥哥娶不上媳妇。
我不晓得两个女子这样,算不算流氓,会不会送劳教,但至少这种行为是可耻的,是会被世人唾弃的,是会令亲人蒙羞的啊。我不明白,我一个大老粗都懂的道理,这两个在高等学府深造过的文化人怎会不明白?
于是,我决定怎样都要挽救小曼,她是不是和我结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让她在这条歧路上越滑越远。我在她们学校打听到了小青的一些情况,她父亲正好是那所学校的讲师,便去拜访了他。
我给讲师说了她们的情况,希望他出面管管女儿,断绝两人继续来往,同时想办法阻止她们要去支边的荒谬想法。据我所知,那可是个不长草的地方,冬天吐个口水,没落地就冻成冰疙瘩了,读书读傻了的人才会想着往那里跑。小青父亲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几天前的我,知识分子颜面薄,脸上红白交替不停,半响才说,如果我反映的情况属实,他会好好教育女儿,不再犯错误,并且说他们家也绝不会同意女儿支边。
小青父亲怎么- cao -作的我不知道,毕业分配,小青留在了那个城市,小曼则分回我们总厂的研究所。
小曼回来后,对我明显冷淡了,我知道她是怨我和小青父亲联手拆散了她们。可我不怪她,仍一如既往地对她好,我相信终究有天她会明白我的苦心。
就这样过了两年,她有天对我说:三哥,你娶个女人结婚吧,别在我这儿耗了。我没同意,说:如果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了,你另外去交男朋友,等你结婚了,我自会考虑自己的婚事,不然,我等你回心转意。
那年她本想去考研,可单位不同意,只得作罢。又过了两年,周围的亲朋好友替我们着急了,不少同龄人的孩子都会满地跑拎瓶子打酱油了。在他们眼里,我和美凤谈了8年的恋爱,8年啊,抗战都胜利了,不明白我们还耗什么!于是轮番游说劝说,甚至小曼单位的领导都出面关心。
最终,在小曼快27岁的时候,她同意和我结婚,但提出暂时不要孩子,说想趁着年轻,在事业上作出些成绩来,我答应了。婚后,她对我很好,对我家人也好,作为妻子儿媳,没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那三年,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男人了”谢三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还在回味那三年的甜蜜,许美凤也没催促,递过去一支烟,替他点上。
谢三力静了会,望着眼前一团烟雾慢慢散尽,继续道:“我记得是九五年初,小曼就跟我提过,想办停薪留职去南方投奔她的几个混得不错的同学。我当时没有答应,那会周围一些有关系有资本的人都下海经商,也有些生活不如意的去了南方闯荡。我对我们的日子是很满意的,不富裕,可稳当。再说那会小曼在单位很受重视,设计得过奖,是领导重点培养对象,没必要出去。
可小曼中了邪似的,有机会就跟我提这事,而且显得,怎么说呢,显得很迫切很烦躁,对她的反常,我就有了丝警觉。
小曼平日的社交很简单,婚后对我也很坦荡,家里就一个上锁的抽屉,里面放放存折现金什么的,对我可以说没什么秘密。若真有什么隐瞒,那相关的东西只可能存放在她办公室,于是,我找机会把她办公室所有钥匙都私下配制了一套。
不久,有晚小曼加班,我去接她,因工地上出了点事情,她和同事就赶过去处理,我在她办公室等着。没一会,她打电话过来,说可能要弄个通宵,要我先回去。我心道这可真是个好机会,便关上了门,从容地打开了小曼的办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