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直在从事比较危险的工作,两人也没有提请生育申请,因此也没有孩子。吕芳至今也没有再和别人交往,她自己觉得大概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其实她也不想走出来,抱着怀念没什么不好的,她的职业说白了就是恐怖分子,身上已经背着大大小小数条罪名了,一旦东窗事发,那就得进牢里过日子。这种走钢丝的生活,有一天没一天,何谈恋爱这种奢侈的东西。
不过,虽然她自己不想再谈感情,却希望别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些阿萨辛里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苦难和折磨,真的是十分不易。她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心疼。她是衷心希望这些年轻人能有一份好的归属,能有真心人终生相伴。在这个灰暗无道的世界里,起码能有一份甜蜜的粉色去点缀装饰。否则人生,岂不是太过凄然了吗?
仇争已经进了气压舱,门关好后,吕芳就守在了门后,以防万一。只是气压舱门十分厚重,里面的动静,她是决计听不到的。虽然很在意,但这种情况,还是让人家小俩口单独解决比较好。
仇争在进入气压舱后,便看到贺樱宁坐在角落里,正蜷缩着,看起来特别的可怜。仇争心中一绞,一时喉头哽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贺樱宁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哭泣的声音都没有。她没有抬头去看进来的人是谁,似乎毫不关心。
大约过了几秒钟,仇争终于说话了:
“你...把呼吸机戴上吧。”开口第一句竟然是这样的话,她在说出口后就后悔了。
贺樱宁没有反应。
话已出口,就干脆顺着话头继续说下去吧:
“你进来也已经好几分钟过去了,如果在这里滞留半个小时以上,就有二氧化硫中毒的危险。”仇争补充道。
然而贺樱宁还是没有反应。
仇争抿了抿唇,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挪动脚步,向贺樱宁靠近。
好不容易走到贺樱宁身边,大冬天的,衣着单薄的仇争竟然出了一身汗。佩戴医疗用的动力外骨骼,虽然能减少腰部承受的压力,但相对的,行动起来会变得非常困难,走一步需要消耗的能量和时间,是正常情况下的数倍。而且,依旧能够感受到疼痛。
她没有顾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而是将手中的口咬式微型呼吸机取出一台,递到了贺樱宁的身前,并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身体,说道:
“你快戴上吧,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贺樱宁终于有了反应,她侧过身子,向仇争站立的另一侧方向挪了挪,明显表现出了浓浓的排斥情绪。
仇争竟然觉得有点想笑,赌气的贺樱宁意外得挺可爱。她把呼吸机放在了贺樱宁的脑袋上,声线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十分柔软。
“抱歉,是我不对。刚才那些话,你不要当真。我不是真心的,就是想...气一气你...”说出这种话,完全就不是她仇争的作风,因此说完后她就被自己吓到了,感觉自己刚才仿佛被什么人控制了,完全不是自己在说话。
“滚,你这个混蛋...”贺樱宁终于开口说话了,然而因为太过小声,又是埋在手臂里说的,模糊极了,仇争没听清。
“啊?你说什么?”仇争下意识地问。
“我说你给我滚开!混蛋!人渣!你他妈爱去气谁去气谁,不要来惹我!”贺樱宁一瞬爆发,抬起头来冲仇争大吼道。这位向来言辞优雅、气度温润的大小姐,居然爆出了粗口,一双美眸赤红赤红的,漂亮的脸蛋哭得又红又肿,更是已经气到浑身发抖的地步。本来仇争开玩笑般放在她头顶的呼吸机,失去平衡,“嘭”的一声砸在了车厢地板上。
饶是仇争经历过生死考验,刻骨折磨,在无数大大小小的战斗中历练,见过各种不可思议的场面。她依旧被贺樱宁的爆发惊呆了,一脸愣怔地看着她。
贺樱宁将心中的郁结和气闷全部发泄了出去,等到粗暴的言论脱口而出后,她猛然惊觉,她居然骂了仇争。胆怯的情绪再度控制住了她的心,眼底一丝懊恼和惊惧闪过,她咬住下唇,扭过头去,再度将脸埋入手臂,只觉得她和仇争之间已经彻底完了。
时间在难熬中流逝,谁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汽车的引擎声和轮胎走过路面时的摩擦声在回荡。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樱宁听到了仇争去捡呼吸机的声音,她余光看到仇争吃力地跪在了她的身前,然后她的手被抓住,强行掰开,呼吸机塞到了她的手心中。仇争那标志- xing -的冷酷声线再度回来了:
“把呼吸机戴上,我不会再说第四遍。你要是不戴,那我也不戴。咱们俩干脆就这样一起中毒,死了算了。”
“你!”怒意再起,贺樱宁抬眸瞪她,可是一副温柔微笑的容颜却撞进她眼底。仇争的脸上,没有她所想的那种冷酷无情,那晚仿佛幻觉般出现的月光下的微笑,又再度真真实实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听话,你听我的话,我就听你的话。很公平,不是吗?”仇争的声音彻彻底底地温柔了下来,与她面上的表情同步,形成了一幅不可思议的美丽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