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这句诗简直就是孟寒初见十七那会儿的真实写照,当然到了现在,对十七的情感只增不减,怕是要变成一刻不见,思之如狂了。十七见到纸上的这句诗,心领神会,接过孟寒手上的毛笔,在这句诗旁边写下“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十七,你的字可真好看啊!比我强多了。”
“你的字也很好看啊。”
“还是十七的好看,我也要收藏你的字。”
“好,回头写了送你。快接下一句。”
孟寒想了想写下:“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十七笑着写下:“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相思意。”
四句诗将一张宣纸写满,两个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又打开了一张宣纸,继续写。
十七先写“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孟寒回“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十七写“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等一等”孟寒突然打断十七。
十七抬头看她,她的手覆上十七执笔的手,握着她的手一起写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书房乐趣、露台聊天都是她们恩爱的日常,有空也会去繁华的街道去逛街,或是去郊外游玩,划船爬山,自由自在。快乐的日子一晃就是三个多月,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却突然传出两个坏消息:今天早朝上明灿被皇上外放,明天就要去杭州就任。汤俊枫昨晚被他爹打断了腿。
孟寒是和十七经过太医院后门时,碰巧遇到同僚,从对方口中得知的。
孟寒一听急了,带着十七去了户部衙门,见到正在收拾东西的姜明灿。
“明灿,你为什么会被皇上外放?你平日里兢兢业业,不贪不腐,为什么要突然外放你?”
“孟寒,公主。”明灿从容地跟两人先打了招呼才说:“孟寒,你别急,这不是贬谪,是我请求皇上让我去补江南布政使的缺。”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参加我和公主的大婚了吗?”
“对不起,孟寒,我没有选择。昨晚唯秋让人送来了写好的休书让我签字盖章,我让送信的人过几天再来取。可我根本不想签,我只能出此下策。躲远了,至少可以晚些签下这断了缘分的东西。”
“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卯时。”
“这么着急?”
明灿点点头,孟寒明白这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有垂头叹息,十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
“明灿,别收拾了,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先放着,回头我帮你收拾了拿回家去。你现在跟我去汤府看看小汤吧。”
“汤太医怎么了?”
“他肯定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爹昨晚把他腿打折了。”
“什么?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跟你们去。”
三人去了城南的汤府,一进去就感受到了满满的低气压。已经升任太医院行首的小汤父亲,今日并不像前些日子那般精神,现在是一脸愁苦,连强颜欢笑都笑不出来。
只能抱歉地对十七行礼,对孟寒和明灿打招呼。汤行首知道孟寒和小汤一直都很要好,姜明灿平时和小汤来往也不少,想必关系也不错。满脸痛心地让他们见到小汤要好好劝劝他。
几个人答应着,便进了小汤的房间。
“小孟,公主,姜侍郎,你们怎么来了?”
“小汤,你的腿还好吗?”
“左腿骨折,不会废,等骨头长好了就没事了。”
“虎毒不食子,汤行首为什么把你打成这样?”
“呵呵”汤俊枫苦笑道:“昨晚我喝醉,不知说了些什么,让他知道了我和太子妃的事。”
孟寒没料到小汤会当着明灿和十七的面全盘托出。
十七看到孟寒惊讶的样子,告诉她:“之前也曾怀疑过,放烟花那天汤太医托我帮忙时,我便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明灿也说:“此事我定会为你们保密。只是汤太医今后有何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我爱的人不要我了,父亲又以断绝父子关系相逼,要我和她彻底断了。我真想就这么一死了之。”
“说什么胡话!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把伤养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还有我们帮你呢。”
探望完小汤之后,孟寒和十七回了姜府,明灿则独自去了李府和唯秋道别。
李府花园里。
“你找我何事?”
“我要走了。”
“去哪里?”
“江南,杭州。”
“去做什么?”
“江南布政使,三年。”
“何时……启程?”李唯秋的声音有些颤抖。
“明日卯时。”
李唯秋背过身去,不愿让明灿看到她哭。
“休书……等我在杭州安顿好就派人送来。你……保重。”
说完,明灿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一刻也不愿意多留,怕自己也会忍不住流泪。
农历腊月初十,冷风吹过光秃秃的树干,卷走屋檐上微不可见的尘埃,拂过站在院中独自哭泣的人儿。
农历腊月十一,姜明灿走了,踏着昨晚新下的雪上了马车,在姜继坤和孟寒、十七的目送下,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孟寒回头默默地帮十七捂了捂通红的耳朵,又把她的手攥在手心帮她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