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提前来到排练厅等候。昨晚睡得不实,总为节目的事操心,今天又起得早,自是困乏。开始还在厅中走动打醒精神,没多久就靠着墙角,眼皮不断打架,渐渐打起瞌睡来。
混沌间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见有人低声发笑。朦胧中,似乎有个人站在面前。
“今天还真是好运,居然被我看到一个妙龄女子站着打胡噜……”
嗯?莫非是在说我!瞌睡虫顿时吓走了一半,赶忙睁眼。
“……呀,这亮晶晶的莫非就是……口水?”十足的看人笑话。
另一半流连的瞌睡虫也跑去了九霄云外,赶紧抬手擦擦擦。今天这脸可丢大了,居然被人看到睡觉流口水。当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啧啧啧,还真是粗鲁,连个手帕也不用……”讨厌的声音又响了。
顿时火大。没听过非礼勿视么,看见人出丑也就罢了还这么嘴不留情。
“我这叫直率不做作好不好,什么粗鲁……”此时才看清他的面容,有些眼熟。
白色长袍简洁洒脱。手里拎着一支乐器,几分像黑管,不过是银白色的而且短小一些。脖子上挂一串墨绿色的珠子,垂在胸口。褐色的头发随意地用同色的带子捆扎着。一双眼睛满是笑意。
“你是……昨天那个乐师!”
“嗯,对。昨天看到某人咧嘴傻笑今天又见到流着口水打瞌睡……”
真是要疯了,这人是专门来看我出糗的是不?亏我昨天还被他一句话感动得热血澎湃。刚想回嘴制止他胡说八道,突然想起其他人来。拨开还在碎碎念的讨厌鬼,只见——空荡荡的大厅。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约定的点儿,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碎碎念的讨厌鬼除外。
“别看了,他们都没来。”某人“好心”地提醒。
“为什么?”吸口气,转向刚被推到一边的人。
“唉,谁也不喜欢被来历不明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使唤,也就是我本着善良之心来瞧瞧你搞什么名堂……”
哼,是来看笑话的吧。气由心生,怒由眼出。
“嗯……”被我一瞪,讨厌鬼总算闭了嘴。
过分了。不情愿居于我下我能理解,不愿意与我交往我能忍受。但是此次事关重大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个集体失踪,明摆着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让我自动自发找阿亥拉换人。哼,也不先想清楚是谁发的话。哼哼,姐姐我也不是吃素的主这样就被你们唬住。
看我冷冷发出三声冷笑,他伸出手指捅捅我,打断我的思路,“那个……你不会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再瞪他一眼。废话,像我这样纯洁无害的人能想什么不好的事。懒得解释,大步流星走人。
“你去哪儿?”他紧跟上来。
“找找那些该来不来的人。”
三拐两转到了多人居住的园中。果不其然,分给我的人大部分在房前院里亭边,有的一起研究乐谱,有的说说笑笑,有的吊嗓练琴,好不热闹。见我到来,众人完全装看不见,原先干什么照样干什么,又把我当空气。倒是后面跟着的家伙,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也有一些不属于我管的乐师,冷眼旁观。
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弯了眼,“哟,还挺热闹的。我说怎么没人集合原来都在这儿忙呢。”
听我语气不善,一些人把眼光转向我,一副“你是老几还瞎嚷嚷”的表情。
“不过我说大家是不是忘了点事儿?昨天大殿上我记着可是陛下亲自发的话,要我排个节目。众位的心思我懂,可是做事是不是欠点考虑?”
话说到这儿,那些乐师已经明白我不是软包子,院中静下来。
“宴请外国使臣是外交要事,王令即出重如泰山,今天各位的举动莫非想抗旨不遵?若是如此……”我顿上一顿,笑脸一冷,目光如炬,扫向众人,“便请各位摸摸肩上有几个脑袋!”
此言一出,不由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几个胆子小的已经慌了神。原本他们看我入宫以来不声不响对于漠视也不反抗,料定我是个好欺负的人,打算逼着我自动请辞,到时就算有风险也是我这个倒霉鬼担着。即使阿亥拉想到其中猫腻也只会拿我开刀,毕竟法不责众,到时大家一起推卸责任。可惜本小姐天生杂草个性生命力顽强,扔沙漠里也能用仙人掌腌菜吃。这点打击,咱还能应付。
见已从气势上压倒敌方,心里暗松口气,悠悠开口,“一刻后,我希望见到所有人在排练厅,今天的演练正式开始。”
不管众人做何表示,转身离开,正对上讨厌鬼上扬的嘴角和若有所思的眼神。
果然大家对“王命不可违”有比较深刻的认识,这回来了个齐。刚刚算是晓之以理,现在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动之以情。面对更没好脸色的众人,缓缓开口:“不管甘心与否,我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准备这次的排演。其他的事,我们私下解决;宴演一事,关乎国体气派,我们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代表了青龙国最高的表演……”
“小小平民还称‘我们’?你这个半吊子别做梦了。”一人愤愤说道。
“做梦又有什么不好,各位谁心中没有梦想?有了梦,才有实现的动力,不是吗?我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音乐有一份感情——不,应该说是珍惜。珍惜自己的音乐,珍惜这世间所有的音乐。我也相信大家都想用自己的音乐感动别人,感动所有人,那是作为乐师最大的骄傲。如果我们能一起带着这个梦,演出感动玄武国使臣的宴演,不好吗?”多有激情的讲演,连我自己都不禁热泪盈眶。
静。每一个人都默默思考着。也许我的话,拨动了他们心中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