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只白猫还没靠近,便全身毛发竖立,拼命挣扎,一声怪叫脱离了主人的双手,跑得无影无踪。
“你看,你看,你的猫自知比不上穷奇,落荒而逃了吧。”
正当我得意的时候,眼前忽然多出一人,好久不见的安赛薾。他手中拿着我的破空。
冷着星眸开口:“瑟蕾儿,陛下要你立刻去潋波殿演奏。”
“陛下今天身体好些了吗?”旁边一乐师相询。
“嗯。”安赛薾连头都没回,只是用他冰冷的眼神催促我。
“你们慢慢评啊,我就先走了。”起身冲各位乐师点头告辞。
“唉,瑟蕾儿真是好福气哦,陛下这么喜欢你的琴艺。”某人酸溜溜地开口。
给她一个微笑,“陛下也很喜欢你的舞蹈啊。”
贝丽立时喜笑颜开,“就会逗我。好了,快走吧,不能让陛下久等。”
“不是逗你啦,真的。回见!”赶紧追上已经拉开一段距离的安赛薾。
走在他身后,加快脚步。真是的,腿那么长还走那么快,想累死我啊。
仿佛听到我心中的抱怨,前面的人慢下来,和我并肩行走。
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让我心神不宁。是因为他冰冷的眼神让有些我害怕吧。
“你怕我吗?”安赛薾突然开口。
“啊?没有没有……其实有一点啦。”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向另一边,假装观赏风景。
“不要怕我。”停下脚步,拉住我。
回过头,对上他的注视,“我,我尽量吧。”
“走吧。”松开手,独自向前方走去。
“等一下嘛。”赶紧跟上。怎么一会儿一变的。
来到潋波殿,丫头和克特安也在,难怪是安赛薾去找我。
盈盈拜倒,“见过陛下。”
“嗯,起来吧。今天忽然很想听你的琴曲。”西维耶闭上眼睛,无力地说。
这位王者,比前些日子更加憔悴了,两个眼窝深陷了下去,皮肤白得有些透明,隐隐看见皮下泛青的血丝。
“那么,小女就为陛下弹奏一曲《梅花三弄》吧。”坐下来,调一下琴弦。
嗡,嗡,琴声渐起,回荡在殿中,古朴悠扬。
在坐的三个人,各怀心事。
纤指拨弹,行云流水的琴曲充盈室内。曲近高潮时,殿上宝座中的人忽然一震,抬手弯腰。
“咳……”西维耶的五指间,竟渗出血来。
“陛下!”一旁的克特安急忙快步上前,扶住他,“快,快传御医!”
慌神的侍女急匆匆跑开。
“休……”衰弱的西维耶突然向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女儿伸出手来。
丫头神色平淡,只是眼中露出几分惊讶。站起身,慢慢向垂死的人走去,接过不住颤抖的干枯的手。
“咳咳……”西维耶想说什么,却只是引起更剧烈的咳嗽,溅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丫头伸出另一只手,想要轻拍他的项背,却在半空收住,握成拳,慢慢退了回来。
握着丫头的那只手加劲,西维耶的眼睛盯着丫头,几次想开口,却都只是咳得更加厉害。
克特安和休拉妃特,两个掌握水系医疗法术的人,却都没有出手拖延西维耶的病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带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感情。
而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呆呆站在殿中。
“噗”,西维耶最后一口血吐尽,终于倒了下去。他的手,还拉着自己的女儿,星星点点的血落在她胸前。最后的遗言,到底没能说出来。
门口跑进来几个慌乱的人,直奔座前。检查一番,为首一人战战兢兢地说:“陛下……归天了。”
“陛下!”克特安拜倒,一副悲痛表情。
而丫头,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良久,喃喃道:“父王……”
国君驾崩,宫内一片惨淡气氛。白色,目之所及,均是哀悼的白色。
“监国大人有令,殿下痛失父王,应该好好休息,这几日请留在怡兰殿,由乐师瑟蕾儿作陪。”一小队王宫侍卫,守在丫头住所。
软禁吗?王刚刚去逝,监国便动手,早有准备啊。
丫头没有任何表示,乖乖地呆在怡兰殿。怡兰,怡兰,这儿原是西维耶心爱的王后封后前的住处。
丫头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自己被父亲握住一道青痕的右手。
“丫头……”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以为,对他已经无情无断义,为什么,当我看着他一点点死去,居然还会心痛?”轻抚着那道痕迹,她说。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骨肉之情,岂是说断就断的了。
“他,想要和我说什么?”转过身,无神的双眼。
没有人知道,除了那位已经死去的王,谁也不会知道了。
我叹口气,把丫头搂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十日后,朝堂之上,克特安彬彬有礼地宣读西维耶的“遗召”。公主休拉妃特年少,尚不能担当重任,暂由监国克特安代其执政,待公主在监国教导下可以处理国事时,再登基为王。
几个大臣对此置疑,被克特安温柔地“请”出朝堂,罢免官职。
这些年来,他早已党羽林立,又军权在握,现任大将军是他的义子。就算有人不服,又能如何?
从头到尾,休拉妃特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只是如洋娃娃般,安静地坐在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