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看,贝利尔说,一旦这第一二层地狱,真的成为人类灵魂的转生之所,那么从那以后,就连上帝也再无法封锁混沌界与地狱之间的通道。
也就是说,从那以后,再没有什么能横亘在他们之间,阻止他们见面。
而这件事,贝利尔明显早在十万年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不然这第一二层地狱根本不可能闲置这么多年。
没想到路西菲尔会问得这么直白,贝利尔轻咳一声,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如果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他的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如墨发丝间白玉似的耳尖却很快爬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没拆穿贝利尔的口是心非,再一次发现贝利尔为他所做的远比他所知道的要多得多的路西菲尔再次把贝利尔狠狠抱在了怀中,一顿揉搓。
直到贝利尔险些炸毛,路西菲尔才终于放过他。
重生后的地狱第一层虽然比路西菲尔十万年前看到的更加荒凉,魔迹罕至,但这里却也不是没有与从前相似的东西。
与贝利尔相携着来到那条横亘在整个第一层地狱之上的黑色河流前,路西菲尔这才发现,这条原本被泥沼所覆盖的河流,竟然清澈了不少。
站在岸边,几乎能看到河底的沙石。
十万年前,路西菲尔站在这条河边时,曾看到有不少低等恶魔自这条河流中诞生。
他忽然有些不解,问贝利尔,“我曾看到有恶魔诞生于此,那时我就感到好奇,这世上的众生不都应该是由神所创造的吗?那么地狱和这条原本能够诞生恶魔的河流,也是神创造出来的吗?”
想到一直端坐于水晶天神座之上光明至极的神,路西菲尔实在很难想象,神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创造出黑暗和地狱的。
“不,黑暗并不是上帝创造的,而是本来就有的。”掌心现出一团灰色的雾气,贝利尔倒是不吝为路西菲尔解惑,“这个世界本是一团混沌,创世神也正是诞生于混沌之中。神自混沌中醒来后,分开了光与暗。”
随着贝利尔的话语,他手中的那一团灰色的雾气,白色的部分开始上浮,黑色的部分开始下降,变得泾渭分明起来。
“这里是光,”他指着白色的部分,“这里是暗,”他指了指黑色的部分。
“分开光暗后,上帝才开始创造这世间的一切。”
“他在光之上创造了天堂,这世间一切黑暗的聚集之地则成为了地狱。光与暗交界之处,即是混沌界。”
“所以,黑暗和地狱其实并不是由上帝所创造的,而是本来就有的。地狱中的恶魔也不是上帝的造物,而是黑暗的化身。”
“当恶魔亡故时,他们的一切都会归于黑暗。黑暗也会重新孕育出黑色的灵魂,这就是地狱的轮回机制。”
贝利尔曾在上帝给他看的那无数个世界中,看到过上帝诞生和创世的过程。
因为路西菲尔之前已经自行参悟到了这个世界的光暗平衡法则,贝利尔现在解答他的问题时几乎不会有任何保留。
他甚至有些期待路西菲尔的成长,期待路西菲尔能早日摆脱上帝造物的痕迹。
贝利尔说得认真,路西菲尔自然也听得认真。
但在听完贝利尔的讲解后,路西菲尔心中却又产生了一个更大的疑惑,那就是——贝利尔明明与他一样都是神在创世后所创造的生灵,为什么贝利尔连神创世之前的事都知道?
要知道,这可是连身为天国副君的他都闻所未闻的事,贝利尔却能把这其中的一切因由都说得清清楚楚。
贝利尔从前与神并不亲近,这些事关创世的秘密很显然不可能是神告诉他的。
那么,贝利尔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一切的呢?
路西菲尔发现,虽然他已经解开了“堕天之战”的所有秘密,贝利尔身上却依旧存有许多他至今仍不知晓的秘密。
这让路西菲尔有些不安,虽然他也知道,即使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对彼此毫无保留,但事关贝利尔时,他总是想知道贝利尔的一切,希望贝利尔的一切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就好像,如果不这样,总有一天贝利尔会像十万年前一样,再次失去踪迹。
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太对,路西菲尔却也只能在心底苦笑一声,打算睡醒后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千万不能让贝利尔被他吓到。
他们很快穿过第二层地狱,来到第三狱。
第三狱是“愤怒之主”阿撒兹勒所掌管的地域。
甫一踏入第三狱,自由繁华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与第一二层地狱仿佛两个世界。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光暗战争后,曾有几个天使自禁魔领域中出逃?”漫步在第三狱热闹的街道中,贝利尔问路西菲尔。
“那几个后来失踪的力天使?”对于那些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逃狱的天使,路西菲尔显然还有些印象。
“对,就是他们。”
“那些力天使在出逃后,曾在混沌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有恶魔发现了他们,把他们掳到了地狱。”
“阿撒兹勒后来找到他们时,那几个力天使都已经被折磨得支离破碎,全都疯了。”
“阿撒兹勒就是在这里,亲手把他们送走了。”
这还是路西菲尔第一次听说这些事。
当初那些力天使自混沌界失踪后,阿撒兹勒曾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路西菲尔和其他几位天使长都曾隐约猜到那几个力天使应该已经凶多吉少,完全不知道阿撒兹勒竟还有过这样痛苦的经历。
“所以第二次光暗战争结束后,他才会去劫狱,带着那么多天使堕天吗?”事实证明,禁魔领域并不能令天使们的身心得到净化,只会让他们的情况越来越差。
在已经亲眼见过那些越狱天使们的悲剧后,若不想让悲剧重演,阿撒兹勒就只能与那些天使一同堕天,保护他们在地狱平安地生存下去。
想明白这些后,路西菲尔难免感到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