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的死,圣上很是心痛。日后秦太师还是好好教育下秦家二位公子,莫要去那些声乐之地了。”
福公公的话,自然是代表了皇帝的。秦川死在那种风月场所,本就是不好看的。这种事不遮掩着,反而闹的满城皆知。
且这位秦公子平时的名声,不比沈思远好多少。在福公公看来,若是这两人都死了,反倒是好的。更何况,李香兰还是他的干妹妹,不帮着沈家,难道要帮着秦家?
“是,公公说的。”
秦太师骄傲的头颅这一刻低了下来,带着妻儿来此处闹,确实有损颜面。但是!他咬了咬牙,觉得皇帝不公。
他的儿子死了,连让凶手偿命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眼看着动不了沈致和了,他只能将仇恨转移到沈思远的身上。但是,他心里清楚,沈家死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庶子,根本算不上损失。
“公公,我丧子心痛,险些失了神智,对亏公公提醒,老夫悬崖勒马!但是这杀人凶手……”
福公公拍了拍自己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表情很是随意:
“自然任凭太师处置。”
这期间,福公公的眼神都没有往沈思远那边瞥过。
福公公说完,便上了马车离去,他赶着回宫中复命。此等场景,自然不适合留下喝茶或者去府中座座。不过,相信李香兰,是不会忘了他的好处。
这位来也匆匆匆去也匆匆的福公公,让看热闹的众人有些意犹未尽。
相信今天过后,沈家不仅没有因此事而蒙羞,反而更加的水涨船高。沈家嫡子品行好啊,沈丞相与沈夫人教子有方。
而至于沈家的庶子,则被忽略了过去。
众人看醉醺醺的那个人,好似他已经死了一般。
秦太师一看,木已成舟,也别无他法了。自己的儿子死了,而仇人是哪位又扑朔迷离。
他与夫人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夫人眼中的气愤。但是福公公的意思,就代表了圣上的意思。作为臣子的,也只能无奈接收恩典了。
秦太师看向瘫软在地上的沈思远,此人就这么被仍在了外面。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开口过。
“沈家庶子,你可认罪?”
沈思远听到有人叫他,才回过神来。他抬了抬眼皮,看向这个为儿子讨回公道的老头。张嘴说:
“人不是我杀的,我为何要认罪?”
他的声音小的可怜且沙哑无比,嗓子好似被刀子划烂了一般,痛疼难忍。沈思远想那几坛子酒,怕不仅仅是酒那么简单。
“你!”
“你这个白眼狼!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却让你的兄长为你顶罪。你怎对得起我,对得起致和,对得起沈家啊!”
李香兰没有给秦太师说话的机会,急急的说出口。
这时 ,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幸好后面的话挽回住了局势,李香兰后怕的一闭眼,一副被气倒了的样子。
沈丞相下颚绷紧,他没有看自己的儿子,而是转头看向秦太师:
“如此,思远便交给你处置了。”
这样的局面,多待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砰的一声,沈府的大门被重重的关了上来。阻隔了那些想要看热闹的视线,而沈思远,却瘫在大门的台阶上,孤零零的好似被遗忘了一般。
众人看着这个死到临头还不认错的沈家庶子,忍不住唾弃。
什么是白眼狼,他这就是真真的白眼狼。烂泥扶不上墙,还这么恶毒,竟然想要拖自己的兄长下水。真是冷心肠啊!
无疑,沈思远死了。他是都城第一个被拉到菜市场砍头的权贵子弟,x_ing命就这么匆匆的结束了。而秦太师一家,这一年,他二十岁。
但是沈思远未曾想到,他又睁开了眼,这年他十六岁。他依旧是沈家的庶子,x_ing情顽劣。但是,他有一位“宠溺”自己的嫡母。
沈思远睁开眼睛,凉丝丝的寒玉榻,安神香的味道,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他转动了一下眼珠,那些嫡母淘来的金贵玩意依旧摆在架子上。
小唐此时正拿着蒲扇给他扇风,眼睛眯起来,头一点一点的。
这是他重生的第二天,一切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好似那替沈致和偿命只是一场梦,可他看着自己还略显稚嫩的手指,他,确实死了。二十岁的时候死了。
但是,他又回来了。
“公子,你醒啦?夫人刚刚派人传话,说这些年天气热的很,你要是不想读书,就在家玩几日。”
小唐见自己的主子醒了,赶紧放下蒲扇,招呼婢女去拿泡在井水中的汗巾。这个天儿,也太热了。即便是小唐,也不想动弹。
若是以前的沈思远听了这话,定会开心的跳起来。但是如今,这位死过一次的沈家庶子没有半点愉悦的心情。溺杀二字,深深的印在了他的灵魂里。
沈思远伸了伸松懒的骨头,站了起来。读书,他确实不爱,但这其中多少是有李香兰引导的。对于他与沈致和,这位嫡母的教导方式明显是不一样的。
这种天气下,嫡母会逼着不愿意上学的沈致和去读书,却对他说可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