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柔听见这道声音,又吓的一跳。她回身问道:“你无声无息的在我后面做什么?”
“非是我无声无息,是你修为太低。”
“我的修为?我能与你比?”婧柔瞧对方那副脸庞不经意间现出的骄傲之态,实在气不打一处来,说完便朝西侧离去。
她来到西侧草屋,赫然发现灶台上有两口大锅。一口锅里烧着热水,而另一口锅里,竟蒸着米糕。
“哦!果然没有吃食啊…”她草草的洗漱过后,捏着两块米糕就走到门前高声言道:“云占?你出来。”
“我知道你在,”她忍不下去了,边向近处寻着边说:“我想知道你们这几日都在谋算何事?纯沨总避开我,你也不来找我,我是不是该下山了?”
“我与你说正事呢,你倒是出来啊。”她向左右各处走了走,又开口说:“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那我回去可要做下山的准备啦。”
她想,自己就是要下山也不可能如此匆忙,起码要得到纯沨与云占明明白白的安排同- cao -作。是以她故意说到自己即刻就要做下山的准备,借此来激对方现身,却不想,这招不好使…
“好!好!你们离苍山真是个鬼地方!一处怪山养出一窝怪人。”眼见着那怪人仍旧不出现,她生气的喊着:“蒙氏两姐妹究竟在何方?你打算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糊弄我么?”
“我将她二人圈禁在鬼眉峰,祖师奶奶的神位前。”
“整日里仗着自己功夫好就飘来飘去的,”婧柔转身挑衅着言道:“我还当你要躲到何时。”
“躲?”云占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丝变化,她向前一步说:“躲走的人似乎不是我。”
“躲走的人?”婧柔拧了拧眉,下意识的出口问道:“你说谁?”
云占淡着脸左手一抬,手指向一边的山道说:“此路可回太平殿。”
婧柔从没有遇到过这样不冷不热,软硬不吃的人物。她披散着头发站立在寒风中,心里已经抓狂数遍。
“好嘛!今日我算是长了见识!”过了许久,她随手挽起长发,头也不回的向对方手指方向走过去。
“殿下?”
一直专注于脚下疾奔的婧柔停住,抬头一瞧,原来是来到了一处石亭。
“临浪?你在做什么?”她稍转了个方向行过去问道。
“殿下打幽隐谷来?”临浪张着嘴巴有些吃惊的问说。
婧柔瞅他模样,转脸向来路望了望,回身审视了他几眼才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小道,小道…”临浪左右踱着,难堪写了满脸。
“你到底有何事瞒着我?”
“我?小道没有瞒殿下何事。”
“胡说!你瞧瞧你自己这副样子,还敢说没有瞒我。”
这搁在以前,婧柔哪里会是这个反应?她何曾这样执着的探究某事?她的变化,惊了临浪,可自己却毫无察觉。
“殿下,你怎么了?”
“休要问我怎么了!你把瞒我的事都给我说说。”
临浪瞬间涨红了脸,吞吞吐吐的开口问说:“你都知道了?师叔与你说的?”
好!真的有事瞒着我。婧柔暗笑,面上依然凶着,大声回道:“当然!”
临浪可不傻,他窘迫一时低头想了想才笑说:“师叔怎会与你说?你在诓我。”
“哼!我诓你?你以为你不说便是?我在幽隐谷与云占待了整宿,该知晓的,不该知晓的都已明白了七七八八。”婧柔其实心中焦急的很,心想若不下血本又会一无所获,于是改口道:“云占可是秉笔童子,我与她宿缘几世,她有什么事不能与我道?昨夜我们把酒言欢,同榻而眠。我们…”
“她又饮酒了?”临浪陡然插了一句。
婧柔方才慷慨激昂,使- xing -胡诌,正说到畅快之处,被对方这一打断,心里猛一咯噔!
“你?”她转过身面对着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停顿住,眯着双眼盯住对方。
东风夹着飞雪吹过亭中,临浪呆呆的坐回石凳上。等了好一会儿,他苦笑着说:“也许细节殿下并不知,我与她初相识也是在离苍山的雪季。”
“七年前,离苍山大雪,我随父亲去到太良观上香。在山下住了几日,他却突生急病。临没师兄那时还在,他在山下替其诊治,最终也没能救回。师兄怜我孤弱,私自领我上山。初时我没有拜入师门,因为师父不愿收我。临潜师兄那时已入师门两年有余,他大我五岁,时常顾着我。他见师父不收我便请求师叔收我为徒,谁料师父也不允。”
“那一个雪夜,异常的寒冷,我心里悲苦,偷跑下山。”临浪的眼神飘到了不知名的空间,他回忆着,诉说着:“就在我以为要冻死在雪路上,她出现了。只那一眼,我就失了自己。”
婧柔刚没听几句就了解对方说的那些并不是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内容,他俩的话题跑偏了。她本想打断,可却鬼使神差的继续听着。
“师父说我是离苍三祸之一,师父说我成不了道,师父说我陷在一场迷梦里害人害己。”临浪抬起头,注视着眼前人喃喃出口道:“倘若我能控制,我还需每日沉在自责与羞愧中么?倘若我能控制,我多想心里住着的人可以曝在阳光里。倘若我能控制,我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动心。”
“你爱上了,”婧柔懵怔着坐在他对面,低声开口道:“你的师叔。”
她说完忽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去探听别人的隐私,接着立刻站起身说:“我该走了。”
临浪垂着脑袋不发一语,婧柔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