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人逐步困在千愁百结,缠乱迷茫之中。一时不察,竟泄出些真气。
乔瑾之拧了拧眉道:“门外有人。”
婧柔回脸去瞧,也似是发觉。她站起身敏捷的转到外间,下意识的就要去拉开木门。
手指在门前停住,她迟疑了。
门外的齐明烜眯着双眸,正想瞧瞧对方要如何面对自己,却不想,房门居然迟迟不打开。
身后跟着出来的乔瑾之也觉奇怪,偏过头去瞅她。
婧柔似回神般的眨了眨双眼,心道不妙,一种强烈的心灵感应已经可以让她断定门外究竟是谁。那人既是不动,也必定是在等自己开门。如此,这门当开不当开?
“殿下?”秋逸的声音在廊边响起,让门内的人霎时松了一口气,小秋逸简直就是天使。
秋逸疑惑的朝齐明烜看看,走向门前出声道:“殿下,热水备好了。”
婧柔转身朝内室走回,开口说:“进来。”
秋逸手捧着水盆等物,腾不出手去开门。齐明烜冷哼一声,就手一把推开了房门,这便与门内的乔瑾之照了面。
秋逸尴尬着,低下眼言道:“乔大人,洗漱吧。”
乔瑾之可不知这内里的纠缠,虽惊奇对方怎会出现在此,但还是恭敬的行礼道:“卑职乔瑾之参见殿下。”
“乔大人深夜上山,可为公务?”齐明烜挑眉,谑笑着问道。
婧柔不打算出去,坐在内室听对方这语气不善,便不悦的出声道:“三皇姐既知夜深,是否该回去歇息了?”
齐明烜怅恨在心,闻听此言就向内室方向走过去说:“皇妹,你不也没歇息么?正巧皇姐有事寻你。”
她说完美目扫过外间两人,又出口道:“你们下去。”
外间的两个人闻言都没有动弹,只因婧柔没出声。这若在以前,秋逸也许会出去,但现时不同了,两位主子眼下关系不睦,自己怎能听旁人言语。而乔瑾之纵使不明就里,也不是个愚笨之人。这样的诡异气氛下,自己更不好随便离去。
一直暗自留意动静的春玳听到主子进门,想起两位主子先前闹了别扭,昨夜的婧柔公主还那样冷漠。现在主子进去还能有何好事?她猜想,主子莫不是去找茬了?自己不能坐视不理,也赶紧开门走过去。
“哼!做下人的要知道循规蹈矩,进退有方。就算是遇到一个不知检点,轻浮无度的主子,也不该成为你们放荡无礼的理由。”齐明烜见两人都不出去,又经刚才的烦乱失意,一时被嫉妒心冲击,说话偏了准头。这话既贬低了乔瑾之,又讽刺了婧柔,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房内房外的几个人都惊诧一瞬,大家也都没想到她会将话说的这样难听。二宫婢倒是明白主子说下人“无礼”是平常,可这“放荡”一词从何说起?她们可不明白了。更何况齐明烜不止说下人放荡,还直指婧柔不知检点,轻浮无度。
婧柔张了张嘴巴,顿了一时。放在从前,对方就是说再难听的话自己也无所谓。可二人这些日子经历了那许多事,情分总该有一点,她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肆意又恶意侮辱别人的齐明烜。
想到这里,她当即就要起身发作!
可她忍了,心内冷笑,不错!这就是齐明烜!别管重逢的这些日子此人面上有何改变,可人的秉- xing -是不会轻易改变的。那自高自大,盛气凌人之态不正是两人初相识时的样子么?
“三皇姐,你说的实在是太对了。”她慢起身轻掀帘,随意的倚在内室门框一侧,觑着对方缓缓出口道:“做人一定知进退,守分寸。你,我,皆是。”
她说完向乔瑾之的方向走了数步,又说:“薪珏,你与秋逸暂且出去。”
乔瑾之在她脸上转了两圈,点点头就与秋逸退出门去。二人在门外瞅见春玳,三人都不作声,各怀心思的往廊下走了走。
婧柔转脸正视着对方,平静的开口说:“你是公主,在这个世界,你没听过‘平等’这个词,那不怪你。可‘尊重’这个词,你该知道。你有话要同我谈,她们可以出去。但我也有权利不同你谈,那她们就可以不出去。你更加要知道,我俩往日就是有再大的矛盾,我也从未拿你的春玳出气。”
“今夜,你当然不是出气这样简单,你是有意来挑衅,有意来侮辱薪珏。我不明白,你明明知晓我与她的关系,为何还要说那么难听的话?你尊重过她么?你尊重过我么?”
齐明烜一听对方维护那个乔瑾之,气又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出口就问:“那你尊重我么?你不是说喜欢我?”
婧柔方才还理直气壮的说教呢,这又心虚了。她有点纳闷的回问道:“你就为这个?”
“为这个还不够?”齐明烜向前两步,出口问说。
“我喜欢过你,我承认了。可那又如何?你又不喜欢我,这事儿还不好解决么?”婧柔说完又觉得不对,这话什么意思?倘若齐明烜也中意自己,那自己难不成还要考虑她?不是啊,今时不论齐明烜怎么想,自己是不会背叛乔瑾之的,先前不是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我就不能改变主意么?”齐明烜定着双眼,又向前两步逼问道。
婧柔扭了扭脖子,认真的思索这句话。她貌似领会了对方话中之意,也感应到了对方的情绪。这人莫不是喜欢上了自己?她心里没有欢喜,只有惊讶和茫然。等她反应过来,轻笑着出口道:“三皇姐,莫要逗我笑。”
“好笑么?”
“不好笑。”婧柔收了笑意,莫名的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危险。她转身走向房门处,向外远远的瞧着亭中三人,轻轻的出声道:“三皇姐,你要知,我对薪珏而今可不止有情爱,还有责任。”
“责任?”
“是。我中意她,她也中意我,我们互相定了这份情,认可了彼此的关系,便有责任了。心也好,身也好,都打上了彼此的烙印,那是不能辜负的烙印。我中意旁人,旁人不中意我也好,中意我也罢,只要我与那人之间不存在两人都认可的关系,那就没有责任。这道理很浅显,你该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