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柔心内焦急,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掌也在渗血。她思考一瞬,拿过匕首言道:“我来。”
她将手掌割开一道深深的口子,置于齐明烜伤口之上,不消多时,果见蛊虫停下不动,又过片时,它竟真的向伤口处钻来。
“看来还是殿下你的血,气味更招它喜欢。”云占立起身子说道。
齐明烜感觉着皮肤下那蛊虫的动向,身体已是痛到极点。只是这疼痛非但没有使她变得迟钝,反而让她将今日这间屋子里所发生的全部事看的分外清楚。
而,另一个看的格外清楚的人,则是乔瑾之。
见蛊虫自伤口中露出一小截,婧柔便将手撤回一小段距离。那虫子寻着气味,直至全部爬出。婧柔伸手接在掌中将其握在手心,一根长长的血丝依旧连在齐明烜胸口伤患处。
“这样在你手掌中,不会有事么?”乔瑾之蹙眉问道。
婧柔只觉手掌既疼又痒,却只轻轻摇头道:“无甚知觉,想是无碍,等巫仙来了再做计较。”
二宫婢将床上人衣裳简单收拾整理一番,房中数人都在沉默中等待。齐明烜疲累的半睁着双眼,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婧柔。
过了一炷香时间,巫仙终于来到。
她踏步行来见床上坐着两人,先是将婧柔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继而将齐明烜也仔仔细细的端详一番,开口吩咐道:“开水一盆,鸡蛋一只,煮熟。好酒一壶备着,我自饮。”
秋逸小跑而去,临渊也随之而往。
婧柔听到最后一句才抬眼瞅她,见其身材略微矮小,皮肤也不似中原人光洁。五官小巧,气质与眉目皆称得上是沉稳得当。身着玄色长袍,直盖住整个身体,连鞋子都瞧不见。
“你是翼宿托世?”巫仙居高临下立在一边,觑了婧柔一眼问道。
“是,烦仙人替她祛蛊。”婧柔也是心累的很,无力的回答道。
“蛊虫- yin -毒,通常只有下蛊之人才可解。巧了,此乃我师门肃心蛊,我正好有法可解。万幸的是,她竟没有被肃心蛊所噬,能等到我来,真是不可思议。”
“你师门肃心蛊?”
“师父。”门外一面目秀美的女子跑进来喊道。
“轻韵?”
“瑾之?”
林轻韵也不顾旁人,忽地伸出双臂去搂住乔瑾之,高兴的转了两圈。
床边坐着的婧柔动了动眉梢,沉静的注视着面前这一幕。
床头坐着的齐明烜亦挑眉观看完这一幕,下一刻便转脸去瞧身边的婧柔,苍白的双唇不自觉的扯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第91章 第九十节 巫仙芒让
婧柔撇过脸,摊开手掌,低着脑袋出神的望着掌中一物,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还好?”齐明烜见此,柔柔的询问出声。
婧柔木然的摇着头不发一言。
乔瑾之拉下脖子上缠绕的双臂,转脸瞧了两眼,短暂思考过后言道:“玙儿言你与那甘墨旋先前在鬼眉峰…嗯,你怎会和那样的人搅在一处?”
“玙儿?”林轻韵也转脸瞧了两眼,故作嗔色的回问说:“你怎会和这样的人搅在一处?”
“我如何了?”婧柔这时抬起眼眸,淡淡的问道:“我招你惹你?”
“呵!没,是我招你惹你,谁让你金贵。不是古语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徒儿,只有你敢说翼宿托世是匹夫!哈哈哈!”巫仙也乐呵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的好徒儿可会落你师门肃心蛊?”婧柔幽幽的跟了一句。
房中几人闻言都滞了一时,林轻韵动怒,开口言道:“人言:‘大丈夫敢做敢当’,我虽不是大丈夫,却也是敢作敢当,这肃心蛊我并不懂得如何落。”
“你既是不懂得,便就是没那能耐,这与你敢当不敢当有何干系?”婧柔驳了一句,复用右手支着头故作柔弱的出声道:“薪珏,我头痛。”
“我瞧瞧。”乔瑾之行两步过来,俯下身子仔细的查看一番。
“薪珏?”林轻韵皱起眉头走近,迟疑着出声:“瑾之,她叫你薪珏?”
“巫仙,她怎会头痛?可是中了蛊虫之毒?”乔瑾之没有回答,只是转脸问着。
“呵,你倒信她!她是翼宿托世,得纯血滋养,根本不会中毒。”林轻韵扯动乔瑾之衣裳,追问道:“她竟叫你薪珏?”
“也不知热水等物备好了没,怎地还不返?这样在掌中始终不是办法。”乔瑾之仍旧没有回答,说着伸出手去触对方手腕,却被其避开。
“你小心些别碰着了,你倘有何闪失,我可承受不起。”婧柔说着重将手掌握住,不再看那虫子。
这话里的绵绵情意简直不要太足,听的大家都不知要如何接茬。
春玳略显尴尬的立在一旁,出声禀道:“殿下,我去催催。”
“去,小皇妹若有何闪失,我也承受不起。”齐明烜含笑应道。
婧柔垂眸,乔瑾之回脸去看床头那人,开口嘲讽道:“也不知这麻烦是何人惹来的。”
齐明烜依然浅笑着,也不与之争辩。她现时虽是狼狈,心中却是十分开心。昨夜里刚发现那蛊虫在体内取不出时,她只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又恐牵累婧柔,揣着诀别之意离开,实是已做好身亡命殒的准备。
今日先是看见婧柔这样不顾自己也要保全她,心坎里都要开出花来。后又听巫仙说有法子能制住这肃心蛊,如此,难道不该转哀为喜么?
乔瑾之本是内敛的- xing -子,今日房中又有不相熟的人在场,搁在往日,自己绝不会与婧柔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亲密之状,可她也受了刺激啊。自己的心上人这样在乎旁人,自己哪里还能假装淡然的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