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方孔道:“此一时彼一时。格格是要非嫁她不可,再说皇命难违。这个女人难道还会是有人拿刀架在她头上,逼她娶么?所以她一时做错事,也是有的。”
宝儿冷笑一声,道:“说玉麟受吕波威胁下毒害我的是爹爹,说玉麟想要停妻再娶就毒害原配也是爹爹。爹,你到底跟吕波搅在一起想做什么,还不如直接给女儿说了。说不定女儿还能帮上些忙。”
钱方孔长叹一声,看着宝儿道:“你我父女几年不见,你果然长大不少,有些事想要骗你还真的不容易。其实爹爹也有难言之隐,只不过时机还不成熟,天机不中泄露。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们是想让玉麟帮我们做一件事,这件事关系着我汉人的大好江山。”
宝儿唬了一大跳,皱眉道:“大清入关近二百年了,如今虽然民生艰苦,但也算是国泰民安。爹爹何苦要卷到这些风波中去!”心里却在想,玉麟曾经说自己掌握着大清的一个极大的把柄,莫非父亲和吕波是想从玉麟嘴里得到这个秘密?
钱方孔道:“这些满族鞑子从来视汉人为草芥,鱼肉百姓,无恶不作。当日扬州十日,杀戮无数,我钱家也因为避祸才远走广州。如今四川、陕西、湖北白莲教起义此起彼伏,朝廷为了镇压起义,花了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国力衰退得厉害。现在如果我们汉人能团结起来,推翻这鞑子政权,指日可待。”
宝儿道:“我跟玉麟都是弱女子,这江山大统的事却与我们小百姓无关。”
钱方孔道:“身为汉人,臣服于鞑子本身就是极大的屈辱。你跟玉麟虽然是女流,但能力作为比一般男子不知要高出多少倍!如果你们能够帮助汉人恢复江山,青史留名又有何难。”
宝儿听了半晌,还没有号准钱方孔的脉,心想,当务之急是探听得玉麟的下落,还有就是搞清楚这帮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莫若虚与委蛇。于是假装兴致勃勃道:“玉麟常恨空有一腔热血,空恨身为女子,不能做一番大有作为的事业。如果爹爹能让她扬名青史,那我钱宝儿也不枉嫁了这个女中丈夫!”
钱方孔大喜,道:“乖女儿,那你是肯帮助我们了?”
宝儿点点头。
钱方孔从怀里掏出一包药,道:“宝儿,这是真正的解药,你快服了吧。”
宝儿似浑身跌入冰窖,虽然她早就猜出毒是父亲下的,但到底还是不愿接受这个现实。现在父亲欣喜若狂,全然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当真心寒至极。
宝儿接过解药,一阵眩晕。那边却听到有人冷声道:“钱掌柜,你好大的胆子,想自作主张。是要把教主放到什么位置?”
宝儿强打精神,往那人望去,却原来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听口音倒是北京本地人。
钱方孔躬了腰,赔着笑,道:“林教师说得是。只是……”
“只是什么?”那青年男子嘴角带起一丝邪笑走将过来,看到宝儿面色苍白,脸上浮出一层笑意,道:“这位就是钱掌柜的女公子?果然是绝色佳人。嗯,你的神色真的不怎么好……钱掌柜,快拿水来,让女公子服药才是。”
宝儿退后一步,那男子笑道:“不要害怕,我也是好人。要下姓林,叫林清,是顺天府大兴县黄村宋家庄人,做过药铺的学徒,对药理说不上精通,但也略知一二。看样子钱姑娘中的毒也不轻呢,快些服了解药吧。”
宝儿胡乱答应了一声,那林清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道:“对了,我这里还有些药酒,连同解药服下一定有事半功倍之效。”说着,拔了葫芦嘴儿,就要喂给宝儿喝。
宝儿连忙用手挡开,道:“多谢林公子美意!小女子不胜酒力,不会饮酒的。”
林清直勾勾看着宝儿,道:“你放心好了,这酒是补酒,不醉人的。除非……”林清弯下腰,低声道:“除非钱姑娘根本就没有服下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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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心中一惊,这林清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于是佯笑道:“林公子真的很会开玩笑。”接过葫芦,仰头就要喝。
林清急忙用手按住葫芦,道:“林某刚才是在逗钱姑娘玩呢。中了毒的人哪敢随便喝酒……刚才我看姑娘虽似中了毒,但症状却跟他人不太一样。想来是姑娘本来就生得冰肌玉肤,所以面上竟然看不到黑紫之色。是在下多疑了……”说着,突然一把抓住宝儿的手腕,卷起袖子一瞧,那红线已经五寸有余,嘴角翘起一丝微笑,道:“钱掌柜,你害死你女儿了。”
钱方孔赔笑道:“林教师吩咐,钱某岂能不从命?”
林清变了脸色,道:“你真是蠢到家了。你自作聪明换了□□,以为这样可以最低伤害到你女儿,但岂不知这种普通蛇毒固然任何一个郎中都可以解得,但在未解毒之前又服了其他□□,世上再无解药可解!”
钱方孔脑门滴下汗来,颤声道:“钱某愚笨,没有听懂林教师的话。”
林清道:“你两次用毒,用的是不一样的毒,那定然是要用不同的解药。但初次中的毒还在体内蔓延,你又用了另一种毒,两种毒交融在一起,就像水跟墨混在了一处。你有本事将水跟墨再次分开么?只怕是华佗再世,钱姑娘也没得救了。”
钱方孔“啊”了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林教师,你一定要救我女儿。钱某一定誓死效忠,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林清呵呵笑道:“好说,好说。虽然华佗在世也医不了,但我八卦教博大精深,又有《五圣传道书》、《禀圣如来》、《锦囊神仙论》、《八卦图》和《六甲天元》等经书为靠,只要悉心修炼,修得真法,长生不老也是易事。”
宝儿听到林清说得振振有词,心中失笑,心想,以前听玉麟说过白莲教派生出许多反朝廷的支教,多以传教敛财为主,不知这位林清是否就是其中一人呢?
林清看宝儿不为所动,心中愕然,道:“钱姑娘命悬一线,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