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和镛婷婷不明就里,宝儿心中却是明白着七八分,但也觉得诧异,那□□应该是慢性的,他们自己应该有解药的,怎么会如此突然,没有捱过两个时辰?这床板上躺着的,是不是吕童啊?
正想着,吕波跌跌撞撞奔了进来,扑到床板前哀嚎几声,玉麟心想,看大哥如此伤心,莫非死了的是吕童?吕童说他十一岁就有了断袖之事,看来相好的就是大哥吕波无疑了。
吕童哭了几声,竟然背过气去。下人七手八脚将他抬到里间,嘴里嚷道:“又昏过去一个,赶紧请郎中来。”
这时,林清扯掉三人嘴上的布,冷冷道:“你们三人,是谁下毒害死主子?”
玉麟和宝儿都没有吭声,镛婷婷已经将脑袋摆得如同拨浪鼓。林清看着玉麟和宝儿,道:“那么就是你们两人干的喽?”
玉麟瞧了一眼宝儿,看她身子略微发抖,心想,看来这件事真的与宝儿有关。毕竟人命关天,她害怕也是情理之中。于是一挺身道:“是我做的,有什么直管冲着我来。”
话音才落,里间摇摇晃晃扑出一个人。那人冲着玉麟的脸左右开弓,“啪啪”搧了十几下。玉麟被打得眼冒金星,但也瞧见那人居然是吕童。
宝儿心中咯噔一下,死的人不是吕童,那又会是谁?
吕童紧握双拳,仰天长哭,道:“老爷,老爷,我吕童从十一岁跟了你,整整十二年了。我知道你年长我许多岁,有朝一日会比我早走。但没想到你会今天离开我们,而取你性命的竟然是你的亲生女儿!”
玉麟和宝儿大吃一惊,同时扑到床板那边想要看个分明。吕童拉过两人,道:“你们还想做什么?老爷已经死了,你们还要让他不安生么?”
玉麟跪在地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九斤二不是说爹爹他们在西安已经……”
吕童道:“到现在你还没想明白?老爷要跟我们成大事,所以才会一把火烧了紫萱堂,来到北京共谋大事。”
玉麟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吼道:“你胡说,爹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爹爹又怎么可能跟你……”
吕童喉结滚动,低沉着嗓音,道:“老爷非池中之物,自我十一岁跟了他就认定这件事。当年他救了我,我心甘情愿将自己献给他。他当时很诧异,问我为什么,我说你救我的时候说:‘从此你就跟了我。’我爹爹也时常给那些童子说这些话,他们要是不听话,爹爹就会拿皮鞭抽他们,我不想让你抽。许是我生得机灵,老爷也好奇这些事,于是就跟我成了那事。我流了那么多血,老爷心疼我,亲手给我上药,还赐给我姓名,让我跟他姓吕,做他唯一的娈童……”
玉麟和宝儿面面相觑,镛婷婷却是长叹一声,道:“你们……你们……”
吕童转过头看着镛婷婷,道:“这件事一直瞒了近十年。有一天我跟老爷都喝醉了,才不小心让你看到了这一幕。我不在乎,但老爷在乎,他不想一世清名就这样被毁了。好在皇天有眼,你自己也做了这些在世人眼里的不伦之事。哈哈,哈哈……”
镛婷婷撇嘴道:“这事有什么稀奇?我爹爹府中不知养了多少娈童?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玉麟心中暗暗叹惜一声,你是见怪不怪,那两人……包括我爹爹,却是下药将你迷疯了。
宝儿听到死的了居然是玉麟的爹爹,真正是晴天霹雳,但心中还是存在侥幸。现在听几人在那里述说过往,才接受了这一事实。她在西安吕家居住的时候,与吕胜阳接触不是太多,但觉得他为人谦和,对待自己又非常和善,实在没想到……如今他死了,□□虽是他们自己的,下毒的始终是自己……而这人是自己最爱的人的生父,现在该怎么办呢?
玉麟见宝儿瑟瑟发抖,眼睛盯着宝儿,却没有说话。宝儿再也忍不住,将自己如何藏毒,如何在厨房里将羊肉泡馍做了手脚的事讲了一遍。吕童听了,从身上摸出一把尖刀,道:“原来凶手是你,我现在就杀了你,给老爷一个交代。”
玉麟挡在宝儿身前,道:“你们下毒在先,宝儿也不知道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药是你们自己的,为什么还会救不了老爷?”
吕童道:“这贱人嘴里没有实话。我们给她准备的是□□,十天半月是死不了的。为什么老爷吃了,即刻就会丧命?她一定是用了其他□□。”
正争吵间,钱方孔走了进来,道:“宝儿从哪里去找其他□□?依我说,吕童你自己的嫌疑也不少。药是你亲手放桌上的,解药也是你亲手交给我的……你的嫌疑最大!”
吕童反唇相讥,道:“你跟钱宝儿是父女,你们父女一起有什么事都好商量了。你偷偷换了□□,让你女儿毒死主子,然后你就可以借机上位,是不是?”
几人吵翻天时,吕波头缠白布缓缓走了出来,走到床板前抱起吕胜阳的尸身,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爹爹,这都是我们吕家一门的报应,报应!爹爹,波儿带你走,到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去,让你跟娘永远在一起……”
“大哥,你说什么?火是爹爹烧的,娘怎么会有事?”玉麟拦住吕波。
吕波狠狠瞧了吕童一眼,咬牙道:“要不是刚才他亲口说是爹爹放的火,我还不知道我被他们利用到这种田地。他们说八卦教烧死了吕门一家,还挟持了爹爹,要救爹必须要我听他们的话。这样看来,我自始自终是他们的一枚棋子。”
玉麟和宝儿这才明白一点,为何吕波对吕童似乎有忌惮,原来他们说是挟持了吕胜阳。这样看来,吕家失火,是吕胜阳自编自导了这一场活剧。
玉麟往后退了一步,喃喃道:“所以,你给我起了个名字叫‘莲心’,就是为了告诉我‘莲(怜)子心中苦’?”
吕波轻声道:“是啊,现在爹爹死了,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了。爹爹,你教导儿子这么多年,要儿子光明磊落,你却……爹,这就是天意,爹,我送你到西安,跟娘在一处……只是爹爹你,九泉之下见了娘,你打算说什么给她听?啊?爹!”说着,站立不稳,和吕胜阳的尸身一起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