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现在重点不应该是在这里。
她用力晃着脑袋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弯腰看着花坛上肆意生长的野草。在灯光灭掉的那一瞬间,即便不熟悉这样的感觉,也不了解详细,但是炎红还是能够意识到自己被附身了。
这种感觉非常可怕,那时她的意识完全是清醒的,能够感觉到自己如何将手伸进裤袋,掏出了符咒——而更加可怕的是,无论如今炎红如何努力回忆,都想不起那符咒是什么时候跑到裤袋里的。
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
那蜈蚣?或者是跟蜈蚣差不多的东西?如果说懂得运用符咒的话,说不定本身也对驱魔人有所了解。
看不见加害自己的那一方而让炎红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她仅仅是知道对方或许是要利用自己杀掉陆夫子。但是,如果是能够附身,为什么偏偏要利用炎红?任何一个更加有资格进入病房的医生护士不是更加容易吗?
炎红是一个平凡得像是白纸一样的女孩子,稍微有那么一点特别就是能够看见鬼魂。而现在或许再增加一点,便是血能够驱魔。
但即便如此,那时她也完全没能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在顷刻之间就被附身,转眼里做出一些违背本意的事情。
甚至如果有一天被利用去杀慕宇,也有可能。
想到这点,她便感到心跳漏了一拍。
——这件事绝对不能拖到以后再解决。
炎红深吸一口气,跑到一个路灯光线外的角落,拨通了翦项离的电话,在等待接通的时候有一辆救护车从她面前略过,然后拐弯拐到急诊部去了。
意外的是,这次翦项离很久才接听,而且那边似乎正在忙着什么事情,有些嘈杂。
“怎么了吗?”他问道。
那阵嘈杂让炎红顿时警惕地犹豫了一下,但是随后又觉得自己的犹豫完全没有理由,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驱魔人说了。
而随后翦项离良久的沉默也在她的预料里,对方沉默得越久,就说明这件事越不简单。
炎红紧张不安地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又一辆救护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然后翦项离才缓慢地开口说话了。“陆夫子是陆家的独苗,家中上下对他也是出了名的爱护,即便是个意外,陆家也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幸运的是你不是我们这一道上的人,所以要报复也不会那么放肆。”
但是,会被报复却似乎已是无法避免的事了。
炎红说:“如果他们执意要我负起责任,我不会反对。只是……”
知道她顾虑什么,翦项离嗯了一声。“只是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你的血能保慕宇平安,但如果那东西利用你来害她的话……”顿了顿,驱魔人思考了一番,随后又说道:“你去弄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
“对,去找一块干净的紫玉,我给你刻上符文,能挡掉附身。但是要记住,必须不能是普通的玉,你应该懂得怎么选。”
“……”
炎红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说得简单。后来挂了电话,她甚至都没有去叹气。——说得简单,但是玉石什么的,还是要开过光的干净玉石。
去正规市场淘的话,就蛇婆那家徒四壁的程度……嗯?
炎红转眼一想,既然老人家是慕宇亲戚,说不定会有那么两张随意刷的□□才对吧?
之后便回忆起蛇婆跟慕宇通电话撒谎的情景,她便默默将这个期待给打消了。
一夜晴朗,适合夜跑的小情侣在街上打情骂俏,可惜炎红既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甚至也还没到老师口中“允许恋爱”的年纪。
她便只能茫然地绕着一条一条街道走,计算着如果自己走回无枳要走上多久,回到家是什么时间。
但最后炎红并没有走回无枳,毕竟她不是机械人也不是什么超级英雄,走了两条街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只能在国府不知道哪一个商场里的休息长椅上坐了一晚上。
早晨大概六点多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慕宇。
现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串号码,炎红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手臂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处理而发炎了,说疼也算是疼,但是因为麻木了却又没有任何感觉,顶多活动的时候会有一种急躁的难受在心里翻腾。
商场里没有人,店铺也还没营业,不远处有两个离家出走的女中学生依偎在一起,来来回回不时有保安巡逻。炎红确认没有谁注意到自己后,便接通了电话。
“……”
“……”
她觉得有点好笑,自己跟慕宇竟然也如同蛇婆第一次拨通这个电话号码时那样,彼此尴尬地沉默了几许,才断断续续开始说话。
慕宇的声音听上去还带着疲惫。“你现在回家了?”
炎红犹豫了一下,环顾一圈四周,回答。“我还在国府。”
“今天不用上学吗?”
她这么一问,便让炎红顿时想起学校功课,以及那数学的考试,更加身心疲惫,疲惫到怀疑人生。她用力地抱紧背包,深吸一口气的时候,哼了一声。
“我昨天放学就来了,没带买回程票的钱,在外面坐了一晚上……”炎红淡淡地解释。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别哭。”
她嘴角一抽。“我没哭……”
“你在哪里?我让经纪人接你。”慕宇说道,然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事到如今再矜持就是傻瓜了,炎红立马转头找了找,找到商场的名字,便给那大明星报了出去。随后顿了顿,又有点得寸进尺地说道:“能不能给我带点消□□水?”
“怎么了?”慕宇问,接着自己便哦了一声。“你昨天划了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