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就不一样了,来得早的还有位置坐,来得晚的门都差点挤不进来了。
守卫一看,这个架势哪里了得?只得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好声好气地求各位侠客把椅子让出来搬到外边,以求大演武堂能站下更多的人。
等到议会快要正式开始的时候,从第一层到第四层无不是肩膀抵着肩膀,胸腹压着后背,一个个前来与会的侠客都快挤成了人肉干。
挤成这个样子,并非是因为大演武堂名不副实,而是因为中招变成猴子的人都来了。此前树林里猴子多得像是乌云,那数量得有多少?起码七八千吧。
虽然其中有一部分是猎户樵夫,但后来被骗过去的侠客更多,再加上昨日守备松懈,自然有一些想要知道后续的普通人混进武盟,这才造成了如此壮观的景象。
而第五层上,还有座位的侠客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奇景。他们隐约知晓,现在这场面名义上是仍然是武盟在处理内部事务,但只要一起头,他们这些管理武盟事务的人半点权力都没有,就看下方那群黑压压的人影如何决定了。
容纳着好几千人的大演武场此刻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中间那两人的身上,生怕错过了对他们的判决。
第五层的侠客们仍然在眉来眼去,他们平日里分管不同事务,如今遇到了大事,理应由他们一同出面。
可如何出面,每个步骤都十分让人伤脑筋。
就在这时,顶上的瓦片传来簌簌的响动。顶层的人正紧张着,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绷得死紧,听到上方的动静,几乎同一时间仰头注视着房顶上圆形的空洞。
为了保证采光,大演武堂的房顶并不是封死的。
于是,他们便看到一抹模糊不清的影子从房顶上冲了下来,然后勾着第五层的栏杆,倒挂在了第四层的高度。
当下的气氛何其紧张?这一下就像是一枚石子被投入看似平静的水面,溅起高高的水花。
当即,第五层有人下意识拔出了武器。
却见倒挂的那人朝他们拱了拱手,道:“不好意思,昨夜睡得不好,来迟了。大门口水泄不通,我只好用这种方式进来了。”
而那人的另一条腿上还挂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人,看着极其诡异。
第五层也是有人认得他的,见到他,愣了愣,随即激动到:“无醉公子,快请快请。如今这会议,就等你出面了。”
事关武林盟主,他们拿主意,那是暨越。但换作是一个能打败武林盟主的人,那就是理所应当了。
自古以来,武林盟主的位置都是靠比斗来流传。依照现在的情况,甚至可以把杨陆称作上一任武林盟主。即便柯无醉还缺了一个昭告武林的步骤,但只要他愿意坐上那个位置,没人会阻止。
柯无醉动都不动,依旧倒挂着道:“我不过是一个我家山庄的少庄主罢了,我出面没多大效果,倒不如在这里看看。”
几句话,便让人听出他没有坐镇武盟的意思。
第五层的人强撑着笑容,道:“无醉公子,按道理,前一任盟主败在你的手下……”
“唉!话不能乱说啊!无醉公子自己都没承认他打败了盟主呢。”
话音一起,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第四层的某个角落。
一是否认柯无醉的战果,二是仍然称杨陆为盟主,几乎是将武林得罪了个遍了。
那人依旧不紧不慢道:“盟主这些年以来的辛苦,想必大家都看在眼里。况且我听说,无醉公子打败盟主的时候,跟盟主一伙的御灵师也在场,不知无醉公子一个学武练剑的侠客,是如何打败传说之中以诡异莫测著称的御灵师的?”
第一、二层当即就有鲁莽的侠客道:“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无醉公子身边也有御灵师啊!”
那人嘿然一笑:“既然他身边有御灵师,又怎么能断定盟主是被他打败的?既然他身边有御灵师,又怎么能判定这些事情是盟主身边的御灵师做的,而不是他做之后栽赃给盟主的?年轻人,御灵师手段莫测,眼见不一定为实啊。”
柯无醉朝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望去,眯了眯眼睛:“凌山阁阁主。”
凌山阁是武林中不输于斩羽山庄的一股势力,以往由于两边势均力敌,又没有利益冲突,关系还算不错。凌山阁少阁主蒙子盛,还曾与柯无醉有过一段不浅的交情。
凌山阁阁主朝柯无醉笑道:“柯少庄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
柯无醉对他这句话不置可否,只道:“那依你看,如今要怎么做才合适?”
凌山阁阁主摇摇头:“第五层的诸位大侠都为难的事情,我一个偏安一隅的江湖人能有什么见解?刚刚不过是是觉得不妥,才出言罢了。”
第五层上的人额角青筋暴跳,这番话看似给了他们面子,实则是想让他们难堪。逼着他们宣判武林盟主的裁决,这不是公然破坏武林的规矩吗?别的不说,就说他们头上的朝廷,虽然允许他们武林自成一体,却不代表允许他们放荡不羁到这种程度。
武林是朝廷手上的一把刀,因此绝不允许出现以下犯上的事件,因为那是把刀刃对准使用者的征兆。
柯无醉道:“如今的武林,还有像凌山阁这样讲道理的人,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