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晚上这场鱼水之欢,可费了两人不少的力气,江临渊浑身酸痛不说,夏和瑜竟是在早朝上睡着了,好在被郭鸿掐了一把,不然这事被风纪官员捉到,又要没完没了地磨叽。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恶语不绝
又一日,秋意已浓,凉风裹挟着扑簌簌落下的叶子扫过庭院,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是偶尔有夏和瑜翻阅奏折的哗啦声。
老话说着春困秋乏,这四个字儿搁在江临渊的身上真是一点儿都没错,夏和瑜真是不知道江临渊一天要睡多少,因为他一抬头就见刚刚还跟他说话的江临渊裹着袍子,脑袋搁到案上睡过去了。
夏和瑜无奈地笑笑,抓过椅背上的一件外袍,嘴里叼着朱笔,将那件外袍叠得四四方方地垫在了江临渊的脑袋底下。江临渊朦胧中在外跑上蹭了蹭,半张着嘴又没声了。
夏和瑜皱了一下眉,勾了一下江临渊的下巴把他的嘴合上,免得睡着睡着流了他一袍子口水。之后夏和瑜悄悄地把两篇奏折压在了一摞子奏折的最下面,看着那一摞子奏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开朝以来,夏和瑜时不时地就会收到这样的奏折,这些奏折是针对江临渊的,很多传统的文官大臣、学士鸿儒都对这个与上同起卧的男子抱有偏见,甚至很多都把江临渊称为祸国之隐患。
对于这些奏折夏和瑜从来都不予理会,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对于江临渊的言论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很多人都忽略了,甚至压根儿不知道,夏和瑜能到今天的位置,几乎全是江临渊帮衬的结果。
夏和瑜歪着头想着,这事儿应该怎样处理才好时,就听本在睡觉的江临渊开口说道:“他们今儿,又说我什么了?”
夏和瑜转过头,见江临渊正揉着眼睛打呵欠,装傻道:“谁说你了?谁敢说你吗?”
江临渊笑笑,脸上被衣服压出了一道睡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你压在最底下的那些奏折都是关于我的。”
夏和瑜闻言,尴尬地咳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你翻过了?”
“那倒没有。”江临渊伸了个懒腰,“平常的奏折你批完都直接叫郭鸿整理了,但是总有那么几张奏折,你会偷偷地烧掉或者叫郭鸿扔掉,所以我猜,那些都是关于我的。”
夏和瑜搁下了笔,靠在椅背上,叹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拧了下身子面向江临渊又问道:“对于那些话,你很在意吗?”
江临渊垂了一下头又抬起,安静地晃了晃脑袋,“我不在意他们说我什么,我只是怕......”江临渊这话没说完,他也不想说完,他怕夏和瑜经不住来自这些大臣的压力,怕有一天他会让步。
夏和瑜一手拄着脑袋,目光深邃地看着江临渊,将他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你怕有一天,我会向那些大臣说,我不要你了?”
江临渊仰头想了片刻,咳了两声又道:“其实那样也挺好,不过在你不要我之前麻烦知会我一声,省得我到时候措手不及。”
夏和瑜听了这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椅子都带倒了,发出了“咣啷”一声,震得江临渊颤了一下,困意全无。夏和瑜迈步走到江临渊的面前,拽着他的领子将他提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江临渊怔了片刻,夏和瑜不会不要他,这话他相信,非常相信,就像他相信春天会有花开,秋天会有叶落一样地相信。可是就因为这样,他心里才更害怕,害怕情深必伤。
“我知道。”良久,江临渊才轻声道,有些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些笑容,“我就是逗逗你,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你......”夏和瑜也不知怎么,心里有一口气儿堵着,但看着江临渊,这口气儿却怎么也发布出来,到最后就只能松开了拎着他领子的手,把他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宁愿至死不放。
江临渊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儿来,本来就不大通顺的胸口,现在就跟压了一个石头似的,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夏和瑜搂着,忽然之间才发现自己贪恋这个怀抱,飞蛾扑火一般。
那些奏折,后来还是被夏和瑜烧掉了,并且在第二日的早朝上公然提起了这件事,说是再有此类奏折出现,上奏者一律革职。
那天晚上,夏和瑜的嘴里就起了一个大泡,饭都没有办法好好吃。江临渊一边把菜往自己这边挪一边笑话着夏和瑜:“上火了吧,让你冲动吧,那种事儿怎么能在朝堂上说呢,报应吧。”
夏和瑜捂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要是不说,这事儿不还得没完没了吗,一痛解千愁。诶你别一道菜都不留给我啊。”
“痛死你算了。”江临渊乐道,向夏和瑜面前摆了一道清炒油菜,“你就吃这个得了,肉吃多了更上火了。”
夏和瑜白了江临渊一眼,提起筷子可怜巴巴地啃着油菜。
江临渊虽然嘴上损着夏和瑜,其实暗地里比谁都关心他,接下来这日一大早上就出了宫,去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吴家药馆。
按说宫里不是没有太医,但是江临渊看不上他们,每次都要拽上一大堆名词儿,听得人糊里糊涂的,还不如他自己去抓药来得痛快。
吴家药馆店面儿不大,京城只此一家,吴家药馆的掌柜的名叫吴洵,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别看这掌柜的年轻,却是在娘胎里就被父亲灌输着医学知识,哪人有病没病,大病小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临渊踏进吴家医馆的时候,吴洵正在案上埋首看书。江临渊敲了敲他的书案,道:“吴掌柜,我来抓一些去火的药材。”
吴洵“嗯”了一声,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却猛然愣了一下,以他的行医经验来看,已是一眼就知:此人有疾。
江临渊被他瞪着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皱着眉轻声唤道:“吴掌柜?”
“哦......哦哦哦。”吴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去给江临渊抓药,取药量药的过程中,吴洵的眼睛时不时地就要瞟一眼江临渊,老半天才把药材装好。
吴洵的目光逃不过江临渊的眼睛,但他也没说什么,拿了药材后道了谢,付了钱就离开了。
吴洵则立在店里想了片刻,按说一般的病情,他是不太愿意去管的,但是他看得出来,江临渊的那病有些棘手,他咬了咬牙,唤了后院儿的伙计看了一会儿店,自己出去追江临渊了。
江临渊提着药走在路上,他走得并不快,因为今日脑子有些晕,纵然如此,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得到跟在自己身后的吴洵。
行至半路,江临渊实在忍不住了,顿下脚步猛然转头。吴洵没有想到江临渊会来这么一招,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吴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吴老板,我好像付过钱了。”江临渊对吴洵说道。
吴洵尴尬地挠了挠头,趁此机会把江临渊上上下下观察了一遍,心里多少有了些数了,便道:“公子,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想来嘱咐公子一些事。”
江临渊笑笑,他觉得吴家药馆的这个吴洵很有意思,便问道:“劳烦吴掌柜了,敢问是何事?”
吴洵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公子,能否坐下来详细谈一谈。”
“今日怕是不成。”江临渊说着抖了抖手里的药,“我今儿赶着回去给某人熬药呢,改日如何?”
吴洵咬了咬唇,“也好,不过公子要尽快。”
江临渊听着这话,表面上仍是笑的,心里却有些没底,吴洵一个医者,他找自己自然是因为病情,江临渊知道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会的。”江临渊道:“我两日后来找吴掌柜,如何?”
“那我便在药馆候着公子。”吴洵道。
江临渊点点头,又道了一句多谢,转身走了,这一路上街头巷尾的吵闹声他均是听不到,心里乱乱的怎么也解不开,直到再次看见夏和瑜。
夏和瑜正坐在屋内喝茶,手里捧着一卷书,轩窗半敞,暖黄色的阳光正好铺陈进来,洒在夏和瑜半侧的脸上,空气中微尘浮动,偶尔反射 出点点辉光,江临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愣住了,这原本最为平常的一幕,却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