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派人刺杀薛霖,就为了灭口。”常昊冷冷一笑道:“你能入得了我将军府一次,还妄想入第二次吗!”此番虽不能把这师云置于死地,好歹也能为自己出一口气。
师云大势已去,反而常昊却在朝臣们的心中愈发耀眼。陛下之死的真相已然查清,作为振国将军的他有权处置谋逆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下便下令关押了太子,待先皇下葬之后,再由大理寺按律处置。
常昊此举倒是让师少松对其刮目相看,毕竟,常昊虽不是君子,却也做不出那过分之事,他只是在行事作风上,些卑鄙罢了。若论小人,哪个可以比得过不惜弑君也要夺位的师云呢。
师少松在荣华阁一边喝酒一边感慨,就在前两天,他亲眼看着皇兄下葬,并且在诸大臣走之后,他还在墓前现身,为皇兄倒了杯酒,希望他一路走好。今生一切的恩仇都已了结,此生除了赫连雅,他便再无任何牵挂。
就在他要悄然离开之时,一队禁卫军突然包围了荣华阁,常昊一马当先地走了进来,见到师少松便道:“王爷这不声不响的,想去哪里啊?”
师少松没想到,常昊的动作居然这么快,看着昔日的宿敌,他说:“我不想与常将军大动干戈,还望常将军能让步,放我离去。”
不等常昊说话,外面突然一团乱哄哄,外围的一些百姓们纷纷瞪大眼,看着那些身着各色朝服的大臣们一股脑地涌入荣华阁。那些大臣们一见到师少松便集体伏跪,“参见王爷。”
师少松眯起眼睛:“你们这是?”
“希望王爷能够留下,担当国之大任!”
“是啊,如今太子犯下重罪,他已经没有登基的资格,唯有请王爷挑起大梁,兴我大明江山!”
“希望王爷能够摒弃前嫌,以江山为重,百姓为重!”
为首的几名老臣将师少松围在中央,就差没去抱他大腿了。而常昊虽然站在一旁,却未曾有反对的趋势。他内心对师少松虽然有恨,但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况且,当着百姓的面,他不好发难,也不想附和那些臣子们,故此只能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就在众人怀揣希望誓死也要留下沐王时,师少松却漠然开口:“大明?哼,你们这些开国元老不会不明白,这大明的江山是怎么来的。既然欠了人家,我们就应该把东西还给人家。”
常昊一听这还得了,皱眉道:“王爷不会是想将江山拱手相让吧,你要知道,上官阳可没有子嗣。”
师少松叹道:“是啊,上官阳没有儿子,但他有个女儿还活在世间。”
一提起此事,常昊眼皮就开始跳了起来,狠狠咒骂了师云一句,便道:“自古便没有女人登基这条规矩,王爷若是觉得欠了上官三月的,大可以册封她为公主,而不必为此与皇位过不去。”
“是啊,您都说了,上官家毕竟只剩一位女子,而自古以来从未有女人登基一说,王爷还是三思吧。”
“是啊王爷,还恩的方式有很多,可千万不能拿江山开玩笑啊!”
“现在国不可一日无君,求王爷立刻登基,我等也好昭告天下,稳定百姓们的心。至于上官家的后人,您大可登基之后再行册封,还赐给上官家同等的荣宠。”
“若您不答应,今日就算跪死在这,我们也不会离开!”
大臣们的固执言辞令师少松震惊,他知道,若是今日想走出这里,怕是不那么容易。并非他不能离开,只是一旦动用武力,难免会有死伤,他不想此时的太平盛世因他而有所改变,更不想伤害这些无辜的性命。
无奈,怕是只能如此了……
阳春三月,风暖花开,这个冬天总算是过去了。沐王登基的消息传遍天下,身在玉尹山庄的她,怎会不知这个消息。冬去春来,师少松这个皇帝算是稳坐江山,只是不知,母亲过的怎么样。
此刻三月正慵懒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沐浴在阳光下,她的一头柔顺的青丝在春风里飘荡,白衣胜雪,衬得她消瘦的身躯更加弱不禁风。她每天都坚持服用杨开给她煎的药,经过长时间的调养,气血虚的症状缓慢消退,虽然比不得从前,但也不会动不动就累的没力气。
为此,杨开还曾安抚她:“只要你坚持服药,不出三年五载,我一定会帮你去根。”
“三年五载……我若真在这里待个三年五载,只怕黄花菜都凉了。”三月有她自己的打算,就算眼睛看不见,可她仍旧心心念念想着去见白衣。
下属已查明了白衣的下落,她此刻正在江南老家。
苏家,是江南出了名的书香世家,白衣的父亲虽说曾担任过一方刺史,但骨子里那股读书人的气骨却不曾埋没。自白衣离家之前,他一直对白衣严加教导,企图培养出一个像他一样知识渊博的人才出来。而白衣的母亲却时常与苏父唱反调,她提倡女儿大胆的去闯荡江湖,因为她自己本就是个江湖中人,因机缘巧合与苏父相识,后结成夫妇。
苏母骨子里的侠女气质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白衣,以至于,她真的按照母亲的期望去铸造了自己,却也时刻的牢记父亲的教导,那些琴棋书画她样样不敢怠慢。在跟随阁主的过程中,她不断的成长,不断的历练,终是文武双全,不负家人所望。
有此优秀之女,苏老自是喜出望外,从女儿归家起,他就四处张罗,为女儿择婿!
第71章 第 71 章
春风正暖,柳绿江南,鸟儿在风中鸣叫,江畔两岸的花开得争艳。轻舟绿水,举竿垂钓,抬眸便可眼望万里山川,这份景致,已经很久不曾见到。
此时一叶扁舟,一人独钓,茶桌上,煮着一壶喷香的清茶,船帘子掀开,从里面走出一名白衣少年。少年俊眸顾盼,但仔细瞧看,那明亮的眼底,却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那垂钓之人回头看他一眼,便微笑道:“咱们已经到江南了,再有两个渡口,便可靠岸。”
少年轻笑一声,嗓音如清脆黄鹂,空灵动听,“好啊,终于可以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