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声音突兀在梓然身边响起。
梓然戒备地退后一步,看着这个像是凭空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样的人。对方须发皆白,身着道袍,却没有半点老人的龙钟之意,从眉眼之间依稀可以看出当年是个美人,神情满是慈祥。但梓然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放松,她认识这个人。
前世舒家突然没落与眼前这个人有直接的关系。
在舒家没落之前,京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也就是现在梓然面前的这个人,自称是碧华真人,不过那次梓然见到她时她看着比现在老了许多,整个人也极偏执,似乎随时都可能驾鹤仙去。本朝道教兴盛,常常有一些道士觐见皇上说是找到了什么秘法或是说自己已证得大道,每年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大部分都不过是些江湖术士,想来京城骗些香火钱。一开始谁都没有将这位碧华真人放在心上,可谁曾想她竟真的获得了皇上的信任,甚至她一句“舒府里可能有些什么东西”就引得皇上立马派人将舒宅从上到下全翻了一遍。
梓然其实不明白在这件事中碧华真人都干了什么,但是她亲耳听到过舒椒言说就是此人导致了舒家的覆灭。
碧华真人没有等到梓然的回应也不恼,只是说:“你认得我。”
梓然心下一惊,嘴上却没有承认:“我从不曾见过你。”
“你不用骗我,我活得比你两辈子都长。”碧华真人看起来还是那么云淡风轻。
梓然低下了头不说话。
见状碧华真人一笑,说:“今日我起了一卦,算得在此方有一个与我有缘之人,想来便是你了。”
“怎么个有缘法?”
“冥冥之中,自有缘法,我亦不知。”
“那你打算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
梓然被碧华真人说得哑口无言,干脆不理会她,一头钻进了屋内。她等了半晌也没有什么动静,心想对方或许已经离开了。待到后半夜,各种喧嚣之声已然渐小,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梓然确实有些乏了,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梓然又被街道上各种声音吵醒。她略带不满地揉了揉眼,却也无可奈何。梓然心想着她果然是喜欢不起来这样的节日。
梓然打个哈欠,伸着懒腰走下楼去,想要找客栈掌柜买一些吃食。刚刚转过楼梯的转角,就看见本来不在初一营业的大堂里坐着一个人,正端着一碗粥,就着一碟咸菜在吃。只一眼梓然就知道那个人是碧华真人。
梓然佯装没有看见对方,去厨房拿了早就为她预备下的早饭,自顾自挑了一个离碧华真人很远的地方坐下。
碧华真人还没有做声,刚走过了看见这一幕的掌柜却先埋怨起了梓然:“真人说她与你有缘,特地来寻你,姑娘你这么做不妥啊!”
梓然无奈,“她说有缘便是有缘?我若是说我二人根本没有缘分呢?”
“真人说得哪里能有假!”掌柜又转头对碧华真人说“小姑娘不懂事,瞎说着玩的。”
“呵。”梓然冷笑一声。
掌柜对于梓然的行为有些生气,干脆不去理会梓然了,转而坐到了碧华真人那一桌去,与她交谈了起来。
从两人的交谈之中梓然知道碧华真人就住在附近的依海山上,镇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碧华真人且极为推崇她,但凡有什么事大家都愿意去找碧华真人求一签,一直都特别灵验。
梓然一直都是不信这些的,越发觉得此人不可信任。
碧华真人和和气气地听完掌柜唠叨些家长里短,不时说上一两句,没有丝毫不耐的神色。待到掌柜说完,才道声抱歉走到了梓然的桌边。
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舒”字。
“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人物出场了~
第4章 第四章
“我说过,冥冥之中自有缘法。”碧华真人还是那副梓然讨厌透了的神情,“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你与这个字有缘。”
梓然变了脸色,“什么缘?”
碧华真人不语,梓然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忽然有些害怕,怕她还会像上辈子那样爱舒椒言爱到无法自已,却更怕她会恨她入骨。
前世她十分不喜碧华真人此人,不仅仅是因为她毁了整个舒家,还因为她整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似乎天底下就没有什么是能够入了她的法眼的,似乎她看你一眼都算是屈尊降贵。可是如今的这个碧华真人不同,她或许还是那样清高,却与她原来了解的那个人不同。
“我刚才听掌柜说你经常替人算卦,不如为我也算一卦。”
碧华真人笑着摇头说道:“我道行不够,算不清你。”
梓然有些不信,问到:“那你有为什么说你与我有缘?又怎么知道了那个‘舒’字的?”
“此是天机所言,并非我算出来的。”碧华真人似是看出了梓然对此种说法的不以为然,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你现在也不必信,若是无事,不妨随我去依海山上转转。”
梓然略加思索便同意了,她虽然不知道碧华真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她感觉到对方没有什么恶意。
近几日刚下完雪天气本就冷,加之海风又大,梓然虽然裹紧了身上的棉服,但行走在山路之上还是倍觉寒冷。幸而依海山并不高,所以爬到山顶之时梓然还撑得住。
山顶之上有一座小小的道观,观门的牌匾上写着“依海观”三个字,字体灵动飘逸浑然天成,似是有一股仙气在其中,看落款正是碧华真人所写。
“你想带我来看什么?”梓然问。
还没等碧华回答,观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人来。那人绿发绿眸,一副孩童模样,见到碧华扯出了一个极大的笑容,而后看到碧华身边还跟着梓然,顿时充满了敌意。过了一会儿,他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那股敌意消失了,变成了浓浓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