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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提亚按下打印键。
不一会,激光烧印的报纸就落在托盘里,带着一股纸的香气。她把这份报纸收好,然后吩咐工蚁过来帮她拿着。这里是舰上的酒吧,以空气中的味道以及地面的惨状来说,显然袭击之前还有人在此处喝酒或打牌之类的消遣。音乐未停,仍然放着古旧的曲子。她径直走向吧台,拿起还没有洒的太多的瓶子。
这是酒,对,她知道这是什么。然后她凝视着深褐色的瓶子里的黑色液体,轻轻地倒了一点出来,洒在手上。
“……这个味道啊……”
她轻声自言自语。溢出来液体充斥着乙醇,和酯类的香味,她舔了舔手指,一股乙醇的辣味和苦涩的过分的味道轻飘飘的滑过舌尖,在喉咙一块变成燃烧的火焰,扩散进周围的血管。
然后,她稍微想了想。这时候留声机里一曲刚好终了,放了一首抒情的歌曲,这首歌她听过。于是她微微一笑,举高了瓶子。
立刻就将那一瓶的余下部分都倒进喉咙,咽下血管。
“……啊。”
她的神经在集体沸腾,暴动,发出电流一样的噪音,失控一般的跳动。抽搐,痉挛,不管怎么说都好,美提亚的翅膀极大的体现了那种晃动。视野,彩色,尽数染上虚无而漂亮的颜色。酒的味道只有酯的香味还残留了一点点,她无力的用舌尖舔舐着那些味道,以试图再把味道收集起来那样。然后她发出遗憾的声音:
但什么也没有了。
美提亚贪恋的舔了舔瓶子的边缘,当然,啥也不剩下了。她感觉全身发热,挺不错的。
怪不得人类总爱在战争中有空闲时坐下来喝一杯。然后她趴在吧台上,用长长的食指和拇指挑起冰着另一瓶酒的冰桶里的冰,然后塞进嘴里。嘴里发出类似咬断骨头,吸取骨髓的声音,让美提亚总觉得嘴里有股怪味。她懒洋洋的趴着,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摆。伴奏放着女声歌曲,她想高歌——但她自觉声音简直是她的秘密杀伤武器。况且,她也不想破坏这种安逸的气氛。
感觉好极了。超他妈的爽啊。
虽然明确的知道自己因为是改造生物,如果喝酒的话会导致酒精迅速的进入□□循环,从而令分散的神经尽数达到快速麻醉。她能够应对麻醉剂,但她这次——不想,也懒得去解除。总之美提亚就坐在吧台前面,半身倚靠着吧台,醉生梦死的捡着冰块吃了好一段时间。她在干嘛?她陷入混沌的脑子有时会划过这样的想法。
但她又发现了新东西。那是放在桌子上,用塑料纸包着的小袋子。她懒洋洋的翻个身,趴到另一边,然后伸出双手拆开一个,略带疑惑的把圈形的东西塞进嘴里。
啊——。
糖啊。
含有柠檬香精和薄荷醇的甜甜的糖果,在嘴里有一股薄荷醇的清凉感。用蓝绿色和黄色代表两种口味啊,她想。甜的东西很容易激发人的喜好,就她个人意愿而言,味道还不错。她往口袋里倒了一大包,摇摇晃晃的走到酒柜前。挑了一瓶看上去就比较好看的酒后美提亚正打算着将糖塞进瓶子里,想了半天,没实施。她把歌曲又调回刚刚那首歌。歌曲重头播放,她也重新又咬了一块糖。甜味熟悉的散入口腔,与苦涩而有些辣的后劲混在一起,像在嘴腔酿酒。
美提亚又吃了一块冰。刺激的冰凉香气满溢而出,她舒服的发出一声轻哼。过了好一会,薇尔丹帝的通信来了。
“殿下,您还需要我们带走什么吗?”
这听起来怎么和某些搬家公司一样。美提亚阖上眼帘,意图让自己的脑子稍微清醒一下,结果还是飘飘然,如彩虹间有万匹独角兽跳着海兵舞。她放弃了思考,懒洋洋的吩咐薇尔丹帝:
“等我回来再收拾。”
耶梦加得刚刚抵达战场。她摇摇摆摆的降落的时候,把耶梦加得吓得立刻伸出了丝足来接着她。美提亚烦躁的挥开那些纷纷围上来的丝足,然后自己钻回腔内。她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不过还是想走回自己的房间。耶梦加得的眼柄看了她好久,确认不是重伤之后才放心的收回去。总之她觉得这个事实在太好笑了,一边走回去一边哈哈的笑着,吓得耶梦加得直到她回到房间都没敢说话。
美提亚打开房门,一眼就看见里面的房门。她想了想,接着再度打开里面的房门。腔膜收缩,透过无光视觉,美提亚能看到小东西这次乖乖的睡在床上,小小的背脊一耸一耸。她啪嗒啪嗒的走过去,搂起小东西睡得软趴趴的身体,接着却差点一个猛子栽倒在床上。
“……。”
美提亚醉醺醺的捏着小东西睡得热乎乎的脸,然后她想起什么,把怀里的酒拿了出来。她本来要放到地上的,但彼时小东西被摇醒了,睡眼惺忪的咂咂嘴,用眼神松散的金色眼睛瞅了她一下,然后眯着眼睛开始犯迷糊。——是吗?美提亚乱七八糟的脑子思考了一会。
然后,她用单手切开了瓶盖。
过了几个小时美提亚醒来,脑子仍被杂醇油所带来的疼痛所干扰。她摇摇脑袋,将含量微不可查的杂醇油尽数分解,化作气体。然后,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地面上,毫无防备,怀里搂着个软乎乎的小玩意。她很快就清醒了,也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小东西被她压在身下,小脸酡红,吐着酒气。
……。
美提亚平静的趴在她身上又思考了两秒,在此期间她的思绪流转过小东西的年龄到底几何,以及人类到底规定了多少岁才能喝酒后,才不甘的面对现实。她刚刚,确实,起了酒兴就抓住小东西往她嘴里拼命的倒了两口酒,呛的小东西咳嗽连连。然后她自己就把酒喝完了。然后她就就势一趴,把小东西直接搂着睡着了。
……。
到底在干什么啊。
抱歉。还不如想不起来呢。
她侧翻在地上,在这个下午至少她得无可奈何的面对一个事实。就是:这个小家伙来了之后,自己的确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些,那些,她从来不曾为此觉得奇怪或会发生的事情,如今一件件的发生,奇妙的如同人类的故事绘本里最俗套的童话套路。她曾几何时觉得自己太过胡闹。她甚至觉得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