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不是鬼,地府是仙职。虽说不必吃东西,不过享乐一事,跟饿不饿也没什么关系。
偶尔谢必安会安排些活动组里的无常们一起热闹一下,日期是轮着来的,所以也会有无常没法参加,也会有无常如霜晓这样——第二天不是休假。不过他们因此会约束自己一些,霜晓纯粹是自作孽。
叹息着朝关隘赶,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让她觉得有些晕。按往时的经验,再撑个把时辰就会好了。这么想着,一不留神,却撞到了一个人。
霜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往后就坐了下去。本来便不舒服,这一撞几乎教她吐出来。
还未起身,便听得耳边一声怒咤:“你干嘛?!”
抬眼就见了一名红衣少女双手叉腰站在她面前,她扶了脑袋,心道,“这撞得我还惨些呢,你倒发什么脾气。”她是有些脑晕,却还没糊涂。少女并非魂魄之体,也不属于地府——起码地府是不会有什么鬼差穿红衣的——不属地府又不是魂魄——这少女,大概是隶属天界,有事来地府罢。且不管谁对谁错,来者是客,还是个不知深浅的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拍了拍裤子,霜晓站起来,道:“对不住对不住,喝多了些,脑子有些不清楚。”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少女挑眉,显然不满意霜晓的回答。
“那阁下的意思是?”霜晓心下不悦,面上却也不好表露什么。
“你。带我去轮回司。”少女一指霜晓,道。
这动作实在称不上是礼貌。当然对着一个方方冒犯过自己的鬼差,并不需要礼貌。可问题是,霜晓除了撞了她一下,也没做什么——无常摇头叹息,这少女看上去是天界的,又如此不知礼数,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蹦出来的。
见鬼差不说话,少女更显不快,道:“你们地府的,盛产聋子么?”
那厢霜晓却猛然想起来了。要说这么个模样,显然是平日没大没小没礼貌惯了的。而放眼天界,能有这个实力目空一切的,真真只有虽然挂在天界名下,却并不在天界而在人间,与地府一样虽然也是仙,却是个独立于天界管辖之外的月老阁了。
其实早该反应过来了的。这么样一个人,除了那个三八老头月老的宝贝徒弟蓝映,还有谁?
——不错。蓝映叫做蓝映,穿的却是红衣。她是红娘,也是月老唯一的徒弟。老头护短,月老阁又不受天界管辖,这小妮子有月老撑腰,到处惹事还不自知。
传说此人睚眦必报,惹过她的都被整了。王母的心肝宝贝小七跟个地上的穷书生跑了,最中意的织女为了个放牛的土包子公然反抗她。杨戬那个妹控的宝贝妹妹跟凡人跑了不算,外甥还要杀他……
霜晓出了一身冷汗。但好在。此仙不认识她。
——这种时候,一个聪明的无常要做的事情是什么?虽然有点不人道,但是没关系,她是无常啊。
脚下无常步一踩,眨眼绕过了蓝映出了关隘。
关隘一出便是人间。
霜晓看出来蓝映是迷路了,若蓝映态度不那么差,她还是会带个路的。但不管怎么说,那个态度让她不太舒服,反正地府跟月老阁在护短上是一路货,何况对方还是个无理取闹的红娘?她并不怕有谁出卖她。
——不过刚进关隘就迷路是不是夸张了一点?
耸耸肩。不再去想。无常总是很忙,这小插曲很快就被霜晓忘了。
不过天晓得。蓝映与她的交集,不仅仅是这一点而已。
或者说,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传说中。白无常名为谢必安,黑无常唤作范无救。
第16章 二、失败的试炼
做仙做神的。难免护短。
天界大小事,自家人吵架那是自家人吵,自家人跟外人吵了,那必须一致对外。
这话谁说的不知道,不过月老算是把它贯彻得最厉害的一个,尤其,是最后一句。过去天界众神众仙只觉得他不过也就是八卦了一点,可他那个徒弟却让天界都明白了。天界么,最牛的是月老,比月老更牛的,是他徒弟。
蓝映不管在天界闯了什么祸,全让月老给挡了下来。她也是目前全天界唯一一个敢跟月老叫板的。只要想想她曾做过的那些事,就足以让上至西王母下至卷帘小将的神仙们脊背发凉。可叹这厮有月老当靠山,至今活得潇洒。
因而任谁见了今日的月老阁,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天界第一护短的老头,居然在训斥他那个宝贝徒弟——
如果用一句话形容蓝映那天的心情的话。大概就是这么一句。
——一切就像是梦。但不是我期待成真的那一种。
红娘毕竟是给月老打下手的。要想真正有月老牵线的权利,必须得通过考核。不过很不幸,她已经连续三百年不及格了。
月老虽然护短,在这事上把关还是很严格的。毕竟红线一事非同小可,关系到两个人甚至两个家庭的幸福,依蓝映的水平,仍是不到时候。
虽然其实。这对于蓝映来说是最顺利的一次。
不过好像。在什么地方又出了岔子——
“你做了什么?!那是两个女人!连这都看不出来?!我不是让你这么牵的!!”月老的胡子翘起来。他极少对这徒弟发脾气,除了她乱牵红线以外。
“女人怎么了?!”蓝映瞪着眼睛,“你敢说你就没牵过!?”如果这次任务再被月老这死老头为着些不痛不痒的事打个不及格,她出头的日子要等到何时。
“那不是重点!!一个是修仙的学徒,一个是即将进到皇家的秀女。你是要做什么!要害死她们么?!”
“那又怎样!”虽然底气略有不足,蓝映仍是脖子一挺。这其实并不是师父第一次对她吼,她乱牵小七红线的时候也被师父骂了,不过骂便骂了,骂完她也没什么事,是以月老的愤怒对她没有多少威慑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