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姜凝醉说着,固执地骑着追尘走回去,瞧见之前冲出营帐的姜凝醉这时居然只身一人走了回来,手里竟还取下了约定的彩旗,看台之上又是一阵唏嘘,祈月这时也愣愣地走了下来,打量着姜凝醉的目光也不觉有了几分敬意。
“你……”
饶是向来大大咧咧的祈月,这时也不觉有了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理亏在先,如今看着姜凝醉受伤而归,她的心里始终也是不太好受。不过,若非刚才亲眼所见这一幕,打死祈月都不会相信,这个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姜凝醉,面对危险时竟然会是如此镇定自若的神情。
“这个,可是祈月公主的?”
姜凝醉说着,将手里的三枚暗器递给祈月,看见祈月闷声接过那三枚好比烫手山芋一般的暗器,她微微一笑,眉眼却是极冷的。“颜国人做事向来坦荡,我技不如人,这场比赛是我输了。”
虽然姜凝醉只字未提这三枚暗器,但是话语之间的意味却好比是直接给了祈月一记响亮的耳光。
什么颜国人做事向来坦荡,姜凝醉不过是在笑话祈月做事不够磊落光明,只会玩些见不得光的小把戏罢了。而姜凝醉虽然大大方方的承受自己输了,可是这么一来,所有人心里都清清楚楚,她就算是输了,也是皆因祈月的暗算而已。
姜凝醉就算是输了,但是她仍旧是赢了,并且赢得风风光光,全然没有让颜国输掉一丁点的面子。
这么想着,祈月先是低头看着手里沾染了鲜血的暗器,又抬头看着眼前淡漠得不近人情的姜凝醉,心里一堵,一句话也反驳不上来。
第八十八章
颜国与央国的这一番比试,胜负早已不是人们如今最关心的问题了。
颜漪岚这时也已经趋马折回来,她侧身下马,眸色冷冽,透着不怒自威的凛冽之气,她的目光自姜凝醉的身上一望而过,最后落在看台之上,道:“严御医。”
话落,只见看台上一道身影急忙听令走出来,一径快步行到颜漪岚的身边,行礼道:“臣在。”
“还愣着做什么?”颜漪岚眉头微蹙,话语却说得异常淡漠。“太子妃受了伤,随太子妃回营帐好生诊治。”
“是。”
严御医领了命,正要退下,颜漪岚眉眼一扫,这次望向的却是一径安坐着的颜君尧。凝着死寂的沉默,颜君尧自然察觉到了颜漪岚这抹目光里的意味,他连忙恍悟过来,快步走出看台,他先是查看了一遍姜凝醉的伤势,最后伸手牵过姜凝醉手里的缰绳。
“严御医,随我来。”
姜凝醉的一只手疼得抬不起来,太阳灼烈,似要烤尽她最后一丝意识,她抿着唇,脸上仍旧是极力隐忍的表情。看见颜君尧牵着追尘离开,途径颜漪岚的时候,姜凝醉微微敛了敛眸子,神情一瞬间显得迷离而沉默。
或许是颜漪岚刚才的举措看上去太过情真意切,所以姜凝醉才会一时之间忘记了,忘了她始终是颜国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她自有她的自持和克制,她永远不会为了谁而方寸大乱。
这些姜凝醉明明都知道,但是不知怎么地,她竟会在今时今日,觉得这般的落寞讽刺。
擦肩而过的瞬间,颜漪岚虽然未曾抬头,但是姜凝醉眼神里沉默的神情,她却是看见了的。心里空空落落的,姜凝醉最后的那一抹眼神,好似把颜漪岚的心都剜了去,脑海之中始终盘桓着姜凝醉隐忍下无言的神情,颜漪岚微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地藏起满心的萧瑟,转身走回看台。
一直等到颜漪岚重新坐定,央玄凛这才从沉默里回过神来,他不发一言地看着颜漪岚冲身边的碧鸢使了个神色,碧鸢立即会意,点头随着颜君尧和姜凝醉离去的方向追去。
“若是担心她,何不亲自去看看?”
颜漪岚愔然,她神色平平地望向央玄凛,哂笑道:“有太子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颜漪岚的话回得稀疏平常,央玄凛深望了她一眼,似是在思考颜漪岚这番话的真假,最后终是在颜漪岚毫无破绽的神情里放弃了试探的念头。
“你肩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央玄凛不提也罢,如今这一提及,肩上的伤像是在回应央玄凛的话一般,竟然开始生硬的钝痛起来。明明已是痊愈多时的伤口,可是留在骨子里的创伤,却是久难愈及。
倚着座椅,颜漪岚笑得一派慵懒,说出口的话却犀利异常:“北央王这些年留在我颜国的探子这么多,又怎么会毫不知情?”
不理会颜漪岚的揶揄,央玄凛略一沉吟,眸色深如墨夜。“是上次吴王回京之时?”
“嗯。”随口应了一声,颜漪岚显然对于这个问题不愿多谈,她的神情恹恹的,透着那么一点疲倦。
颜漪岚眉眼之间掩不住的倦怠惹得央玄凛心下一疼,他眼眸渐转深邃,轻抚着左手的碧玉扳指,沉声道:“看来是孤王心慈手软了,近来东楚的祸乱显然是没能让吴王收敛。”
“果真是你?”近年来东楚一直祸事不断,虽频繁,但是却并未造成多大危害。颜漪岚一直有所怀疑,如今听到央玄凛这么一说,她才明了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想着,颜漪岚看向央玄凛的目光带了几分警告,冷道:“颜国的事,我自会处理,就不劳北央王费神了。”
央玄凛默然抿了口茶,道:“吴王最近的野心愈见扩大,连孤王身在央国也有所耳闻,你不会没有察觉。”说着,央玄凛放了手里的茶,眼睑微敛,便凝成一抹格外- yin -冷的目光,“凤仪,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