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盏茶过去了,甄氏终于看见姜凝醉的素雅身影出现在内堂之外,她穿了一身淡蓝色裙衫,缓缓行来之时,臂腕间的帛带随风摆动,如同拂了满池春水,一片波光粼粼。
“母亲。”
姜凝醉点头示意,刚刚入座,便见甄氏问道:“长公主呢?”
抬头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色,姜凝醉回得淡然,“长公主还未起身,我待会亲自端些早膳送去房里便好。”
甄氏闻言,连忙让下人去准备食盒,末了,又不禁担忧道:“长公主做事向来有分寸,今日这般实在反常,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母亲不必担心。”姜凝醉接过下人递来的食盒,一边挑选着颜漪岚爱吃的膳食,一边淡淡回道:“长公主昨夜不慎感染了些许风寒,所以我才没有叫醒她。”
甄氏闻言一惊,她连忙起身道:“风寒可大可小,还是赶紧请御医来看看吧。”
“长公主此番出宫,并不想惊动太多人,况且,”捏住筷子的手一顿,姜凝醉继续道:“长公主好得很,母亲无须如此紧张。”
姜凝醉说得不以为然,可是对象毕竟是那万人之上的长公主,若是在她的府上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是她所能担待得起的。想着,甄氏仍旧有些不放心,但是姜凝醉话既已说到这个份上,她又不想表现得太过固执己见,惹得姜凝醉不快。
“可是……”甄氏欲言又止。“长公主毕竟是在咱们府上感染了风寒,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匆匆喝了半碗莲子粥,姜凝醉端着食盒站起身,听闻甄氏的话,她行至门边的身影顿了顿,淡淡笑道:“没什么好担心的,一切都是长公主自找的。”
“凝儿!”
甄氏蹙眉低斥了一声,赶紧四下张望了片刻,幸得周围没有外人,若是让有心之人听见了,姜凝醉这一番话当真是犯了大不敬的。
当然,此时此刻的甄氏若是知晓她向来自诩乖巧的小女儿,当着颜漪岚的面是如何目无尊卑不恭不敬的,那么恐怕真能把她吓得背过气去。
想起颜漪岚,姜凝醉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太痛快,所以一时不察竟然当着甄氏的面说了实话。想着,姜凝醉隐下心头的思绪,回身对着甄氏道:“母亲慢用,女儿先回房了。”
目送姜凝醉转身离去,甄氏不觉摇头叹了口气,以前的姜凝醉乖巧柔顺,如同一朵洁白脱俗的莲。不想一转眼到宫里呆了一年,- xing -子竟然变得如此冷漠桀骜,像是长在寒崖峭壁上的一株雪梅,自有她的孤芳和冷傲。
回了阁院,姜凝醉没有往自己的卧房走,而是绕了个弯,径自朝着颜漪岚的别院走去。
缓缓推开门,姜凝醉的动作很轻,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并没有想要惊动颜漪岚的打算。
平日里宫中事务繁忙,颜漪岚忙于政事,每每都是踏晨雾而出,踩月色而归,难得她能够出宫偷得一日清闲,姜凝醉不想太快叫醒她。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藏了人的女子总是格外多情柔软一些,明明颜漪岚醒着的时候总是惹得姜凝醉心里不痛快,仿佛只要遇上关于她的事情,自己向来引以为豪的冷静自持全都能化云雾散去,心情思绪全都被她牵着走,喜怒哀乐皆不再能够自我掌控,没出息地连自己都有些瞧看不起。可是如今单单望着她沉睡时的模样,饶是再坚硬的心也如同化成了一潭泉水,甘甜纯澈。
姜凝醉心里正怔怔发想,回神就看见颜漪岚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支着额头看着她。蚕丝被顺着她侧躺着的动作滑下来,露出她雪白的香肩,勾勒出一幅香艳至极的画面。
“长公主醒了?”
这纯粹是在没话找话说,颜漪岚失笑,看着姜凝醉说完便自顾自从一旁的台柜上取下食盒,端着朝她这边走来。“母亲让我送早膳来。”
甄氏向来注重规矩礼节,颜漪岚贵为颜国的长公主,甄氏就算再怎么不懂礼数,也不敢不请示过她就直接送早膳过来。况且,就算甄氏作为姜凝醉的生母,但是在人前她也仍旧是太子妃,作为皇室的人,甄氏饶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无权差遣使唤。
这话一听就满是破绽,但是颜漪岚也无心去拆穿姜凝醉,只是意味深长道:“你昨晚折腾了我一夜,我现在乏得很,恐怕要劳烦太子妃喂我了。”
握着食盒的手一顿,姜凝醉冷眼看着颜漪岚,最后笑道:“长公主既然嫌我技术不好,我自然是要勤能补拙的。”
颜漪岚闻言,无力地掀了个白眼,声音懒洋洋的,偏又透着浑然天成的媚意。“可我看你到了最后也不见得有什么改进。”
不理颜漪岚的故意揶揄,姜凝醉俯身将食盒放到颜漪岚的床边,抬头之时,目光恰与颜漪岚的视线相撞。眼睛只要微微往下,就能瞥见颜漪岚掩藏在丝被之下的大好春光,可惜姜凝醉却是站直了身子,道:“熟能生巧,长公主总有一日会后悔你今日之言。”
“哦?”颜漪岚挑了挑眉,歪头笑道:“你大可以慢慢练习,毕竟,比起占有,我更喜欢雌伏于你身下。”
这世上,估摸也就只有颜漪岚一人能够把谎话说得如此大言不惭而面不改色。明明话里的意思是这般的放浪不堪,但是她依然可以用一种谈笑风生的语气说出来,让人丝毫不感唐突失礼。
“长公主这没个正经的- xing -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不再与颜漪岚斗弄嘴皮子,姜凝醉从屏风上取下颜漪岚的衣衫,折身走回来。“赶紧穿上衣服,我让青芙打盆水来让你梳洗一下。”
姜凝醉边说,边将衣服递给颜漪岚,瞧着她伸手接过,姜凝醉刚想起身出去,下一秒却被颜漪岚拦腰揽住,后背霎时陷入一阵温软之中。